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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过了会,裴追道:“我知道了。”
裴追见我终于安顿躺下,便也关灯睡下。
房间里黑了下来。
睡前,裴追低低道:“沈无,晚安。”
“晚安。”我回道。
我第一次和另一个人安静地躺在同一张床上,从清醒到入眠,再一起醒来。
次日,我们住回了乌枝路37号,裴追光明正大地将我的生活用品移入他的卧室。
不过后几日,除了晚上入睡,我们都没怎么见着对方。
裴追在忙什么我不知道,并且希望他最好更忙一点顾不上我,因为我正在谋划诱捕貓灵的事。
现在脑子里基本就是个定时炸弹,我只好争分夺秒。好在有了法术便底气充足许多,再加上过去的经验,便有了办法。
说来简单,我准备诱导裴追触发“暴怒”诅咒,然后在貓灵出现时控制住它,完成“丢弃”仪式。
这个方案应当的确可行,是末日后期貓灵多次作祟后才试出来的,只可惜当时裴追父母出事太早,我那时还以为诅咒真的完全不可违背破解。
而其实,只要触发诅咒貓灵出现,便已经符合了规则。之后再对貓灵做什么,便是另一回事了。
以我如今的法力控制貓灵并不困难,唯一稍微麻烦点的可能是让它显形。但只要是实体便会有蛛丝马迹,声音、重量等等总会露馅,到时候再随便泼盆油漆之类的,貓灵便可显性。
而真正让我苦恼的是,如何让裴追触发“暴怒”。
首先,这件事当然没法和裴追商量。道理很简单,就和你越想睡越不可能是睡着一样,人可以装作愤怒却不可能真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而更头疼的是,小裴总原本虽性情冷淡平和,但好歹有点火气,比如无论过去现在,我的烟只要随便乱放就会直接进垃圾桶。
但这几日来,他就仿佛一只被磨圆了爪子的狼,近乎予取予求。
为了让他发怒,我曾作过诸多努力。
我先是把他的袜子和衣物一股脑全丢进了同一个洗衣机。
裴追当时拿着袜子沉默了五秒,转向我:“那台小洗衣机才是专门用来洗袜子的。”
我坦然地看着他:“我知道。”
裴追道:“不卫生。”
我道:“我知道,故意的。”
裴追:“为什么?”
我:“逗你。”
裴追:“……”
这番没有营养的对话后,我笃定洁癖的小裴总就要发怒,于是好整以暇地观察周围,等着貓灵出没。
然而,数息后。裴追将那洗衣机里所有衣服一起装进了袋子里。
我:“……你要干嘛?”
裴追轻描淡写道:“这些穿不了了,送环保回收。我再买几套新的吧,正好你是不是不喜欢这类灰色调?我可以换成你喜欢的颜色……金黄色怎么样?”
我:“……”
我当时还不甘心,在下午裴追出去后又进行了疯狂拆家,屋子的混乱程度估计有如几十只哈士奇呼啸而过。
而裴追回来时,我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废墟中间抽烟。
裴追先是一皱眉。
我心中一喜,以为他终于绷不住火气了,还没来得及搜索貓灵所在,手腕却被捏住了。
裴追十分自然地把烟从我手里拿走按灭:“身体这么虚,戒了吧。”
有句俗语是只有老婆可以管男人抽烟……而他让我戒烟竟然如此轻描淡写,仿佛只是让我多喝热水一般。
更绝望的是,裴追神情平静、语气和缓,显然一点发怒的意思都没有。收拾完烟,他竟像个小媳妇一样安静地去收拾我搞砸的那堆废墟。
他甚至记得我不喜欢外人来住处,没有叫保洁。自己花费了半晚。
一句抱怨都没有。
我没了烟,只好坐在窗边叼着裴追给的替代品棒棒糖,看着他忙里忙外,一开始觉得好笑,后来却渐渐笑不出来了。
这样又过了三日。
三日间,我在裴追面前都需要用法术维持视物,用一分少一分,拖得越晚只会越不利。我下定决心需要尽快诱到貓灵。
而巧合的是,就在第四日下午,这段时间都早出晚归的小裴总一反常态提前回来,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我当然要跟着,因为明日便是他寿命倒计时的最后一日了。
百年共守,白头偕老
这些日子,我面上不动声色,和他也从未聊起过此事,似乎都抛诸脑后,心中却始终紧绷着,心知肚明……貓灵应该很快就要出现了。
裴追今日出门尤其磨蹭,我在楼下抽了几根烟,他才下楼。
我远远看到他背影,先手忙脚乱地情理一地烟头的犯罪现场,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天的裴追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他从前就算是有品位会打理自己的类型,倒不是说多在乎外在,而是比起我来说,小裴总打小便是个贵公子,在生活品质和举止习惯上更讲究些。
不过从前那更多带着理性的克制,就像扣到喉结的衬衫、笔挺不带褶皱的风衣、办公时偶尔架在鼻梁上的银边细框眼镜。
但现在,明明这些细节都没变,他却整个人都有点不一样了。扣子往下一点,刚好露出形状嶙峋漂亮的喉结,冷白的皮肤此刻不知是光线还是别的原因,泛着些浅粉的血色,而眼尾一点小痣如同桃花瓣上的点缀,灼灼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