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esp;&esp;神智被拉回,陈驹猛地怔了下。
&esp;&esp;对上了班长近在咫尺的脸。
&esp;&esp;“你们到底还有联系没?”
&esp;&esp;“没有,”
&esp;&esp;陈驹不着痕迹地向后躲:“大学又没在一块儿读,毕业他就出国了,差不多已经六年没见了。”
&esp;&esp;班长不死心:“联系方式总有吧?”
&esp;&esp;“有,”陈驹一脸真诚,“但我不确定,他有没有把我给删了。”
&esp;&esp;说话间,外面又是雷声隐隐。
&esp;&esp;剩下的对话已经开始模糊,就像被雨水灌溉的世界一样,陈驹平静地看着那杯茶水,从进来到现在,热气消散,逐渐变凉。
&esp;&esp;也依稀给班长的苦衷听了明白。
&esp;&esp;事业受挫,种种法子都试过了,现下又想拜托刚回国的裴敬川,想托陈驹出面,看在老同学的份上请人出来。
&esp;&esp;陈驹已经站了起来,“抱歉。”
&esp;&esp;班长叹口气:“算了……不为难你了,我送你?”
&esp;&esp;“不用,我自己开的车。”
&esp;&esp;都离开了桌子,可陈驹还是站那儿没动,顿了顿才回头:“裴敬川他……真的下周回来?”
&esp;&esp;“对啊,”班长略带疲惫的模样,“群里都说了,你没看吧。”
&esp;&esp;陈驹抿着嘴,没吭声。
&esp;&esp;“你不是放暑假了,怎么还这么忙,没事的话出来交流交流感情啊。”
&esp;&esp;没几步就到了电梯间,班长毕业后发了财,住的小别墅里也修了地下车库,哪怕外面雨水滔天,也别想有一丝淋到陈驹头上。
&esp;&esp;他按下负一楼的按钮:“行。”
&esp;&esp;缓缓关闭的电梯门挡住了班长的身影,陈驹终于呼出一口气,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esp;&esp;六年未见,连裴敬川的消息,都得从别人口中得知。
&esp;&esp;他自嘲地笑笑。
&esp;&esp;这也正常,毕竟他陈驹和裴敬川又没什么关系,再亲密的朋友走一段,分道扬镳,能算得了什么大事。
&esp;&esp;只是——
&esp;&esp;车灯亮起,照亮瞬间地下车库的空寂。
&esp;&esp;陈驹的额头轻轻地撞了撞方向盘。
&esp;&esp;后悔了,应该把那杯凉茶喝了再走,反正现在放暑假,陈驹不用再去学校上课,一杯下肚,就他这身子骨,保证得在床上缓两天的功夫。
&esp;&esp;也能让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全部消融。
&esp;&esp;-
&esp;&esp;人有时候,还真是想啥来啥。
&esp;&esp;昨日陈驹还自暴自弃地想,不如生场病拉倒,让自个儿清醒清醒。
&esp;&esp;可能昨天受凉,今天起来就病了,头昏昏沉沉的,陈驹嘴里叼着牙刷,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颊已经染上了明显的酡红。
&esp;&esp;他洗漱完出来,老老实实地喝杯热水,就躺被窝里发信息。
&esp;&esp;“妈咪,我发烧了,晚上不过去吃饭了。”
&esp;&esp;对面回复地很快:“行,那你多休息。”
&esp;&esp;陈驹笑着拉了下被子,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
&esp;&esp;不怪对话如此平常,他和妈妈都不在意。
&esp;&esp;全因陈驹真的太容易生病了,从奶娃娃开始,几乎就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上学那会老师讲《红楼梦》,提到林黛玉进贾府那一段,林妹妹说我从会吃饭就开始吃药,班里的同学就笑着扭头,一块儿看他。
&esp;&esp;去看医生,只是说身体天生弱,慢慢养吧。
&esp;&esp;只是这一养,直到陈驹二十六了,也还容易生病。
&esp;&esp;并且不知是药吃多了产生抗药性,还是体质原因,陈驹现在对普通的药,几乎没什么反应,比如一粒安眠药能让朋友呼呼大睡,而他吃完后,依然心如止水地等待天明。
&esp;&esp;所以他生病,吃药已经不太管用了。
&esp;&esp;常年累积下来的经验就是,休息,硬捱。
&esp;&esp;反正也习惯了。
&esp;&esp;这段时间是雨季,外面的天还阴沉着,陈驹听着英语广播,随意地翻了会儿朋友圈。
&esp;&esp;暑假一到,同事就撒了欢似的放飞,全是跑出去旅游,感受祖国大好河山的。
&esp;&esp;陈驹一个个地点了赞。
&esp;&esp;他打小就这样,别的小朋友出去玩,他在家里养病,爸妈上班给孩子锁家里,怕电视看多了坏眼睛,就准他听磁带和广播,陈驹也不着急,他心静,又有点小傲气,觉得自己个头比不上别人,那就一定要成绩出色。
&esp;&esp;后来身高慢慢地赶上了,可惜体质还是不行,由于父母工作调动,连着换了几次学校,没积攒下来多少朋友。
&esp;&esp;修长的指尖停顿了下。
&esp;&esp;是一张风景图,从机舱往外拍的,天空湛蓝,美丽的云层似乎触手可及。
&esp;&esp;陈驹抿了抿嘴,还是把这条朋友圈隔过去了。
&esp;&esp;可能在他心里,不愿意和裴敬川成为“点赞之交”,分别的六年,他无数次地想要联系对方,可话到嘴边又讲不出来,连点进聊天页面都没有,只能对着那张头像发呆。
&esp;&esp;裴敬川的头像,是陈驹拍的一只猫。
&esp;&esp;光阴荏苒,他已无法想象裴敬川现在的模样,而那只橘黄色的猫依然站在台阶上,霸气地斜睨过来。
&esp;&esp;陈驹不由自主地点开了头像,放大看了眼。
&esp;&esp;他记得右下角是裴敬川的指尖,露出了一点点,不仔细,完全发现不出来。
&esp;&esp;而退出去的刹那,陈驹愣住了。
&esp;&esp;……空白的聊天页面上,出现了拍一拍的提示。
&esp;&esp;他灵魂出窍数秒钟,立马连滚带爬地撤回。
&esp;&esp;很好,页面再次变得干干净净,一如他的感情经历,全是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