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1 / 1)
&esp;&esp;“我升游击将军了。”
&esp;&esp;他把这件喜事,亲口跟她说一遍。
&esp;&esp;邓如蕴早就知道了,可又在他说来的时候,心头快跳了两下。
&esp;&esp;从最开始小小总旗,到能掌管一个百户所的百户,再到如今,他升至统率兵勇三千的戍边大将。
&esp;&esp;这条漫长的道路,他凭着自己的功绩全都走过来了。
&esp;&esp;往后,他会走的更好吧
&esp;&esp;邓如蕴也不由地露出了浅浅的笑来。
&esp;&esp;“恭喜将军。”
&esp;&esp;他笑道。
&esp;&esp;“夫人与我同喜!”
&esp;&esp;他话说完,才把她放了下来。
&esp;&esp;他牵了她的手往柳明轩去,“你这半月都在做什么?玉蕴堂忙不忙?没需要某些人给你帮忙吧?”
&esp;&esp;说到这,滕越才想起刚同妻子小别再见,提不相干的人做什么?没得让她想起旁人来。
&esp;&esp;他连忙改口,“我从宁夏给你进的药,你见到吗?”
&esp;&esp;他暗暗朝妻子看过来,想看她的反应。
&esp;&esp;不知道怎么,她似是有些情绪不高,她说自己见到药材了。
&esp;&esp;“将军怎么买了两车队来,那实在太多了,我让秦 ”
&esp;&esp;她话没说完,就被滕越当即打断。
&esp;&esp;“你敢?”
&esp;&esp;他朝着她瞪了过来,“你我本是夫妻,你敢再跟我提钱的事。”
&esp;&esp;邓如蕴向他看去,她一时没有再说,他却轻哼了一声,表示着他的不满,抬脚进到了柳明轩中。
&esp;&esp;柳明轩似乎还是他离家之前的模样,但莫名有种说不清的寥落之感。
&esp;&esp;他没细思许多,只往房中走去,准备换一身干净的家中的衣裳来,可推门走了进去,只见房中竟空了下来。
&esp;&esp;桌案柜几上的杂物少了大半,各处净得空旷,而原本满满当当的书架上,此刻也只剩下了了散落的几本兵书。
&esp;&esp;滕越讶然在房中看了一遍,不知怎么心头蓦然跳了一下。
&esp;&esp;他调回宁夏,今日回家就是想要跟她商量带她一起去的,但她的家人和刚开起来的玉蕴堂都还在西安,滕越晓得她大多的心思都在他们身上,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把她带走。
&esp;&esp;可他还没开口,却见房中的东西都收束了起来。
&esp;&esp;有一瞬,他在想,她是不是也想跟他一起过去?
&esp;&esp;可说不清地,他心里却在想到她今日稍显低落的情绪,和柳明轩里莫名的寂寥之感时,浓郁的不安自犄角旮旯里钻了出来。
&esp;&esp;他见她跟在他身后也走进了房中。
&esp;&esp;她目光亦扫过这清整近空的房间。
&esp;&esp;滕越低声问了一句。
&esp;&esp;“蕴娘怎么把房里的东西都收了?”
&esp;&esp;被云层遮住的天光,没能透进薄纱窗内的房中来,房中略暗,越发衬得此间空荡寂寥。
&esp;&esp;但确切地说,邓如蕴只是把自己的物什都收了而已,滕越的东西还照着原样留在原地。
&esp;&esp;他问过来,邓如蕴没有向他看去,也没有走到他立身的方向,她往另一边走了几步,与他拉开了些许距离,侧着身应了他这一句。
&esp;&esp;“将军要回宁夏去了吧?”
&esp;&esp;“是。”男人低头朝她看来,“你要跟我一起过去吗?”
&esp;&esp;他问过来,邓如蕴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来。
&esp;&esp;她低着头,半垂着眼眸。
&esp;&esp;日光无法尽数透进来的房中,此刻幽静到落针可闻。
&esp;&esp;邓如蕴在这幽静里慢慢地开了口。
&esp;&esp;“将军此番升任宁夏游击将军,实在令人欣喜,将军前程广阔,必还能再立奇功,封侯拜将不在话下,只不过
&esp;&esp;“只不过我出身平平,只是个制药卖药的商贩,脑子里只想着做买卖赚钱,实在当不的将军的夫人,更当不得将军的厚爱。”
&esp;&esp;她说到这里,目光不由自主地从他的袍摆边缘划过去。
&esp;&esp;她看到他僵硬地立住,看到他连袍摆都一动不动了。
&esp;&esp;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她张了张口,从喉嗓里又生扯出话来。
&esp;&esp;“这一年来,多谢滕家与将军的帮扶照料,邓如蕴感激不尽,但往后 ”
&esp;&esp;她说不下去了。她从架子上拿出了一封书信来,不敢放到他面前,只敢轻轻放在自己身侧的案台角上。
&esp;&esp;那封书信上赫然写着三个字——和离书。
&esp;&esp;她亦在此时缓声开了口,把最后几个字道了出来。
&esp;&esp;“将军,和离吧。”
&esp;&esp;幽暗的房中,滕越整个人却似被他最讨厌的暑热日头,辣辣炙烤在了身上一般。
&esp;&esp;火热的黏腻令他无所适从,他僵着看着她,嘴巴轻轻动了几下,就把最重最尖的话说给了他听。
&esp;&esp;她还把那封根本不该存在的书信,放在了案台上。
&esp;&esp;他一步走上了前去,一把摁在了那封书信上。
&esp;&esp;他没看,上面的字他一个字都不想看,他只死死摁着那封信,仿佛要把信同整个桌角都一起摁碎一样。
&esp;&esp;他只定定看着她,周身压制不住的气息将她全全笼罩,可他开口,每一个字都在惊疑地发颤,在发颤中暗含着乞求。
&esp;&esp;“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esp;&esp;邓如蕴知道,她从头到尾都知道。
&esp;&esp;不知道的,只有他而已
&esp;&esp;案台角上,他的手快把那封信与桌角摁碎了,但桌角死死抵抗着,也扎在他手掌之中。
&esp;&esp;相互砥砺之间,他手下青筋暴起。
&esp;&esp;但邓如蕴能做的,只有把这话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