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1 / 1)
魏妆认出来是宣王高绒和梁王高绰。应该是听闻皇帝不适, 进宫尽孝来了,这两位斗得可狠, 表面则兄友弟恭。
班嬷嬷欠身招呼道:“见过二位王爷。”
魏妆也跟着旁边的宫女们默然福礼,对梁王无多余感观。
“免礼。”梁王高绰点头, 本欲擦身而过, 忽觉一缕从未闻过的媚润花香, 竟沁得他心头一跳。侧目而视,看见魏妆的一瞬间他眼睛发亮, 步履都慢了下来。
往前走了几步,梁王问宣王道:“适才那位是?新进宫的女官?”
瞅着也不像,怪娇媚的,这般勾人的女官若没点儿本事,天就被父皇的嫔妃给弄残了。
宣王得意,果然,就知梁王最是风流,惜美人识佳人,蜂识莺猜。只叹梁王妃的背后娘家是显耀望族,他才一直忍着没纳新。眼下梁王妃两年多腹中无动静,德妃、太后那边肯定着急,再找侧妃却是有理由了。
那魏家姑娘娇媚姿色,进府后梁王高绰恐怕不能把持,早晚被勾了魂。到那时梁王妃娘家不痛快,对宣王自然也有好处。
可惜了,的确是一株诱人牡丹,但宣王为了谋位什么都可忍。
宣王高绒拿捏着梁王脾气,悦色一笑道:“二哥看上了?却非女官也,是女官倒好说了,问父皇讨要了去。那姑娘乃是谢三郎近日退亲,闹得满城议论的未婚妻,魏家长女魏妆。该是个心比天高的,连谢侯府都推拒,只怕轻易不容谁把玩。”
梁王听到是魏家,顿时记起来,他听皇妹端敏公主提过,说太后和母妃似瞧上了哪个辞官老侍郎的孙女,要给他弄做侧妃。
梁王心里还不太高兴,把别人退亲不要的给自己,还只是个区区州府出身,就算是为了博取名声或生个小皇孙,也不能这么把他将就了。
他本不屑一顾,然而适才擦身而过,只见那细腰翘臀,都恨不得攥手心里,拿命舍了地疼宠她。
呵,若是个轻易把玩的,才是没劲。
梁王提起了兴致,只做敷衍道:“三弟话说哪里去,只不过瞧着眼生,随口问问!”
又忍不住回头望了望,恋恋不舍走开。
宣王调笑说:“二哥若是有意,却也不必忍着。转眼到蹴鞠比赛,赢一场便能让多少姑娘动芳心了。”
声音渐行渐远,消失在拐角。
勤延宫里,谢敬彦托起明黄的折子递给聂总管。聂总管没看内容,先扫了眼那颜筋柳骨的字迹,便已露出赞赏,而后看完交给了皇上。
淳景帝接来,只瞅得连连点头。
一份罪己诏写得当真叫个感人肺腑、情深意切啊,不仅写出了罪己诏律己省身的诚恳,也没忘记在字藻间圆润自然、潜移默化着自己付出的功绩。听起来既是在自审自责,实则分明让人体恤感怀,动容伤情。尤其这句你且看,更是画龙点睛,精妙至极——
“……惟念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勤于天下,不敢毁损。然而昔年征战伤骨疼痛,大业之治尚且远兮,精力已透,朕每夜半思及此,辗转难眠,今述朕之过,望根基永固,咸使闻之。”
这句堪称直指目标,完美收尾。淳景帝自己看了都热泪盈眶,更莫论太后与朝臣了。等氛围渲染恰到火候,再找两个亲信大臣提起建殿养生,太后那边就容易松动了,也不会怀疑到他在偏宠皇后。
淳景帝不由得盘起了热敷的膝盖,啧叹道:“自古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果然是谢太傅悉心栽培啊。谢爱卿不仅笔触老道,更加见微知著,开宗明义,深得朕心也!”
忽地记起自己正在犯骨痛,忙皱起眉头来。
“皇上谬赞,微臣惶恐,不敢匹及祖父。”谢敬彦眼如丹凤,轻抿薄唇,只作谦虚。
淳景帝遂又顺势提点了下蹴鞠赛的目的,当然,说得相当隐晦——想要梁王队最终获胜,还不能被看出蹊跷。
这是为了弄钱,皇帝表面上给太子和两王的赛队皆下注,实际背地里投了厚注给梁王。如此一来,地和部分经费都好办了,太后的脸面也给足。
前世谢敬彦便已揣摩通透,更何论现在,自是一点就透,他表明自己会护着王爷进入决赛。
心里想到魏妆还等在承宣房里,承宣房乃官员部属往来频繁之地,莫要生出甚么事端为妙。那女人如今行止咄咄,张扬外露,他顶好早些结束告退。
未明说护哪位王爷,看来小子上道了。皇帝倍感欣慰,他要的就是如此。
谢三郎自幼蹴鞠技艺卓秀,淳景帝要的是他一路辅助宣王进入决赛,让宣王俨然有赢的趋势。同时淳景帝又有别个安排,把梁王也一并踢入决赛,这个时候,谢敬彦就该发挥他悄然不觉的作用了。
一通对话下来,换成谁都不会比谢家三郎更从容。淳景帝看着年轻郎君神采奕奕的风姿,忍不住又关注到了亲事。
说来算算该有二十了。二十岁的男郎到了须成亲的年纪。
淳景帝关怀道:“听说筠州府魏家退了爱卿的亲事,莫往心里去,这个魏家的风格,向来扭拧。廉守的官员大都如此犟倔,昔年朕就曾强留魏老侍郎,深有领教过。他家想退亲,退便退了。你是谢太傅最器重的爱孙,亲事朕便为你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