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1 / 1)
&esp;&esp;斐守岁在术法中来不及出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赤火一路撩拨,火烧尽早已糜烂的躯壳。
&esp;&esp;“啊——”
&esp;&esp;有些尚未了愿的新娘被大火点燃,痛苦地抱着自己,“公子……公子……”
&esp;&esp;“救我……”
&esp;&esp;斐守岁凝眉。
&esp;&esp;“好痛……好痛……”
&esp;&esp;老妖怪蓦地半跪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esp;&esp;亓官麓在旁:“公子!”
&esp;&esp;“不要过来!”
&esp;&esp;斐守岁施法幻出一个结界,困住了亓官,“你与我的术法相连,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想变成苍茫大地的一缕白烟就别管我!”
&esp;&esp;亓官麓猛拍结界:“做事没有这般的道理,公子快放我出来!”
&esp;&esp;闷哼一声。
&esp;&esp;斐守岁扭过头,他停了渡化的术法,又有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咳嗽几声,勉强站直身子。
&esp;&esp;在大火前,一双悲怆的灰眸子俯瞰新娘。
&esp;&esp;这般的火,他能想到也就谢义山的师祖奶奶解君了,可是解君赤火为何会烧到这儿?谢义山有危险?
&esp;&esp;不。
&esp;&esp;斐守岁抹去嘴角鲜血,在亓官麓眼前,一步一步迈向大火。
&esp;&esp;眉心痣血红,一袭青衣,长发坠腰,像是个一心寻死的。
&esp;&esp;“公子!!”
&esp;&esp;亓官麓撕心裂肺地喊,“公子救人是善心,若要把自己搭进去万万不可!”
&esp;&esp;女儿家说得心切。
&esp;&esp;“换作我是这些新娘子,也绝对不会让公子上前的!公子!”
&esp;&esp;可再怎么唤,斐守岁都没有停下脚。
&esp;&esp;老妖怪盘算着心中思虑,在亓官麓一声声呐喊里头,他的手慢慢伸到了赤火中。
&esp;&esp;“公子!!!”
&esp;&esp;斐守岁看着大火舔舐他的手心,一下松了眉眼:“不必担心我,这火光不烫。”
&esp;&esp;亓官麓听罢,先是手撑着术法,紧绷的弦松懈后,她散架般坐在地上。
&esp;&esp;“啊……真是吓人。”
&esp;&esp;也是,要真为赤火的威力,他和亓官早就飞灰湮灭,哪有活得份。
&esp;&esp;斐守岁犹豫些许,再伸手去拉新娘。手一触到新娘的嫁衣,新娘子连人带衣裳一气摊成了灰土。
&esp;&esp;与此同时,浓雾之中大风袭来,那一个两个还在燃烧的新娘也如斐守岁手中的灰,散开。
&esp;&esp;斐守岁沉默。
&esp;&esp;她们真是约定好了,一块儿走去了望乡台。
&esp;&esp;大风之中,灰土旋了又旋。
&esp;&esp;寂寂的风,灰灰的土。
&esp;&esp;斐守岁背手,掐诀去寻新娘冤魂,空旷的戏台上,没有一个魂灵。
&esp;&esp;“麓姑娘,看来有人先行一步,替我们渡化了可怜人。”是解君。
&esp;&esp;话落,斐守岁一甩袖,捆着亓官的术法散去。
&esp;&esp;“公子是说这儿还有旁人?”亓官麓毕恭毕敬走到斐守岁身后,低头做礼数。
&esp;&esp;斐守岁言:“你不必知道,先回到画笔中来。”
&esp;&esp;亓官得了命令,身子如水,一扭动,她头上的珠钗宝玉好似在泠泠作响,嗖的就窜入笔端。
&esp;&esp;没了亓官麓的话语,戏台安静如坟。
&esp;&esp;画笔在斐守岁面前腾空,他执笔细看,这才宽心般捂住胸口猛地咳嗽起来。
&esp;&esp;咳嗽之声穿不透浓雾,硬生生在雾中折断。
&esp;&esp;雾气愈发的夸张,已是明晃晃地绕上斐守岁的脚。
&esp;&esp;斐守岁咳出一手的血,脸色煞白,与雾倒是相衬。
&esp;&esp;是掐断术法反噬的缘故,叫他体内的怨气一下子破了平衡,冲到他的五脏六腑之中,就连本干净的心识,都开始染黑。
&esp;&esp;那心识蔚蓝之天,碧波的海,正一点点倒上浓黑。
&esp;&esp;咳了好久,斐守岁头昏脑胀,喉咙沙哑,身侧没有能搀扶的,只得坐在地上,掐诀运转怨气。
&esp;&esp;他不想让亓官家的看到,是怕了女儿家瞎担心,更何况弱点本就该藏得严实,又身处他人的幻境,是好是坏尚且不知。
&esp;&esp;盘腿于戏台中央,斐守岁开始念咒回神。
&esp;&esp;浓雾爬上他的肩膀,湿透了墨发。
&esp;&esp;长发贴在脸颊旁,倒是深绿藤蔓攀上大树般。
&esp;&esp;斐守岁划开发端,术法还没开始,那本被大雾遮蔽的白窗子一下打开,刺得他双目生疼。
&esp;&esp;老妖怪仰头去看,用手挡了白亮,他看到大雾里,有光穿梭,像是一面薄褥子,盖在他身上。
&esp;&esp;动了动嘴。
&esp;&esp;低沉的声音云:“何人?”
&esp;&esp;却见一个女子身影,倏地从窗边跑过。
&esp;&esp;斐守岁眯着眼,强光刺目,他勉强看到女子长发,又是随风而灵动的衣裳。
&esp;&esp;“燕姑娘来此取我性命?”试图炸出来人。
&esp;&esp;但来人不语。
&esp;&esp;有脚步声渐渐。
&esp;&esp;斐守岁唇白青脸,实在是一眼便知情况,他也不打算伪装,干脆面光笑说:“此时了结我,不比方才轻松?”
&esp;&esp;脚步声止了。
&esp;&esp;远远的,传来女子嗓音,并非燕斋花:“公子,是受伤了?”
&esp;&esp;嗯?
&esp;&esp;燕斋花可没这般柔情似水。
&esp;&esp;斐守岁刻意压低语气,套话曰:“那一把大火烧得痛快,姑娘难道不知?”
&esp;&esp;“大火?”
&esp;&esp;窗户上的影儿靠近,斐守岁斜了斜身子,确认来者是个小姑娘,与燕斋花一样扎着低低的麻花辫。
&esp;&esp;“火从何处来?”她问。
&esp;&esp;他答:“姑娘不该比我更清楚?姑娘要用我做成人参药酒,再给一人喝下去,说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