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治大明 第226(1 / 2)
就在新科贡士投入殿试备考,同时跟随风潮练习钓鱼的时候,一直受到京城关注的会昌侯案终于有了裁决。
城西,会昌侯府。
孙铭被关了一个月后,终于被顺天府衙释放出来。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孙铭虽然得到优待,但呆在那种监狱那种糟糕的环境中,整个人明显变得削瘦,脸上还有着明显蚊虫叮咬的痕迹。
孙铭从马车下来,看着会昌侯府气派的广亮式大门,顿时有种仿如隔绝的感觉。
“侯爷,请跨火盆!”
孙铭看着仆人拿过来的火盆,却是知晓最糟糕的时刻已经熬过去,接下来迎接自己将是财源滚滚,便自信地迈了过去。
“恭迎老爷回府!”一妻三妾已经等待多时,当即便是盈盈地施礼道。
孙铭的目光在最年轻的妾室身上一扫,心里不由得一痒。
按说,孙铭此次逢凶化吉并不光彩,毕竟孙铭手里确实是染了十七条的命,但会昌侯府却是决定摆宴席庆祝,更是请来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助兴。
刘瑾持旨而来,对会昌侯孙铭等人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经查会昌指使胞弟孙铎于弘治元年大年三十屠杀钱府十七口,证据确凿,罪大恶极,按律当斩。然英宗皇帝授郯国公丹书铁券,恩荫爷孙三代免一死……今死罪已免,世券收回,削爵为民,钦此!”
会昌侯府的丹书铁券其实存在一个漏洞。虽然英宗皇帝同意更改,但这终究仅仅只是口头同意,并没有更改丹书铁券的文本,而宫廷的记载亦是可以不认账。
弘治经过一番慎重的考虑后,还是选择认了这一笔账。
一则是尊重丹书铁券的特权地位。毕竟丹书铁券的出发点是奖励有功之臣及后代,一旦丹书铁券有所失信,这不利于底下的人替王朝卖命。
二则是皇帝的诚信问题,虽然可以否认宫廷记载的存在,甚至可以偷偷毁掉宫廷记载,但这种做法不够帝王。
最后才是考虑到关乎孝的声名,虽然英宗皇帝的口头承诺可以不给予理会,但现在借着此事确定孝的地位,那么自己的政令亦能一直持续影响下去。
正是如此,朱祐樘免除会昌侯孙铭灭杀钱府全家十七口的死罪,承认会昌侯府所持丹书铁券的效力。
“罪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会昌侯孙铭看到旨意正式降临,嘴角不由微微上扬一个弧度接旨道。
虽然自己被皇帝关了一个月,吃了整整一个月的苦头,但现在事情终究如自己所料般发展。
作为外戚本就没有什么前程,至于会昌侯爵位终究是世袭,虽然自己因此事彻底倒下,但会昌侯府必定能变得越来越好。
现在自己扛下了所有的事情,不说接下来可以享受京债更大的蛋糕,而且亦能够得到相应的经济补偿。
有了钱后,自己便可以天天花天酒地,亦能将早已经看上的花魁带回家,这种日子却是神仙不换。
刘瑾将圣旨交给孙铭手里,注意到这里竟然正在举办酒席,便淡淡伸手索要:“孙铭,你将丹书铁券交出来吧!”
“刘公公,能不归还吗?”孙铭一直将丹书铁券视为宝贝,显得有点不舍地询问。
刘瑾的眉头微微蹙起,当即表明态度:“刚刚圣旨已经很清楚,丹书铁券要收回。何况这份丹书铁券已经失效了,为免日后争端,自然要将丹书铁券还回来!”
“本侯想留着做个……好,我还!”孙铭原本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但看到刘瑾严厉的目光,最终便改变态度道。
“告辞了!”刘瑾将丹书铁券带走,似乎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呆。
孙铭知道自己是要退居幕后,而今这位太监对自己的观感并不重要,亦是冷冷地道:“刘公公。慢走不送!”
刘瑾的前脚刚走,这个事情当即在北京城传开了。
在会昌侯两难的案子上,当今圣上选择承认会昌侯府所持的丹书铁券的效力,从而免除会昌侯孙铭一死。
“终于结案了,只是这个结果真令人失望!”
“人家拿出英宗皇帝的丹书铁券,总不能不当回事吧?”
“要我说,朝廷就不该承认丹书铁券的效力,直接斩了便是!”
“我不跟你吵这个,有脑子的人都晓得这是一个两难的案子!”
……
经过会试的考题后,所有举子都不再热衷于会昌侯案子的争论,很多举子很理性地结束话题,甚至他们本就提倡尊重丹书铁券的特权。
无论是释放会昌侯,还是要治罪会昌侯,他们都知道这两个选择都存在着一定的问题。
现在皇帝选择免除会昌侯孙铭的罪行,这个做法只不过是承认了会昌侯府的丹书铁券,一切做法其实亦是合理。
丹书铁券终究是英宗皇帝派发,且英宗皇帝确实同意免他们祖孙三代一死,现在的皇帝不过是履行英宗皇帝的诺言。
事情真要责怪,那亦不该责怪当今圣上,而是该责怪英宗皇帝对郯国公孙继宗太好了。孙继宗不仅立下那一丁点功劳,竟然给会昌侯府授出丹书铁券。
现在一昧指责皇帝包庇会昌侯,只能说是罔顾事实为黑而黑。
谁都清楚,一旦当今圣上执意斩杀会昌侯,那么又是当今圣上不敬英宗皇帝,更是失信于皇帝所授的丹书铁券。
正是如此,消息传到举人和新科贡士耳中的时候,并没有出现进一步扩散开来,而是在这里消化于无形。
“灭门惨案罪不容恕,当斩无赦!”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孙铭之罪不可削爵了事!”
“如此包庇恶徒的行径,人神共愤,不斩会昌侯不足告慰十七条人命!”
……
虽然京城的舆论风波不及预期,但躲在幕后的马文升等人再度出手,借助四大书院的普通生员制造京城的舆论风波。
一时间,一种不满的情绪在京城迅速弥漫开来,一些人终究还是想要朝廷要背负过错,由皇帝承担包庇会昌侯的“恶果”。
京城的天空阴沉沉的,权力的斗争显得无休无止。
大时雍坊,一座神秘的宅子中。
马文升仍旧坐在首座之上,此次又多了一位老者。
新增的老者并不是别人,正是谏议学院的山长吴远征,一个白白净净的小老头,显得颇有威严的模样。
由于头发已经秃了,固而常年戴着一顶帽子,狭长的眼睛透着一抹阴恨。
吴远征端起茶盏,亦是主动参与话题:“其实他如果聪明的话,应该选择斩杀会昌侯,而不是承受丹书铁券的效力!”
“两相其害取其轻,这个道理都不懂,看来咱们是高估咱们的皇帝了!”最年轻的老者手持一把纸扇,透着几分轻视道。
马文升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只是并没有吭声。
他原本亦小瞧那位年轻的皇帝,结果得知朱祐樘将案子放到会试的试题上,自作聪明地想要制造会试舞弊案,结果锦衣卫百户马恕直接被拿下了。
现在的京城舆论确实不利于那位帝王,但经过这么多次的暗自交锋后,心里涌起了一种隐隐的不安。
“马大人,你可是有心事?”吴远征突然注意到紧锁眉头的马文升,当即便认真地询问道。
马文升知道吴长征是一个自视甚高的人,至今还觉得自己是怀才不遇,便淡淡地点头透露一则消息:“刚刚得到的消息,马恕已经被抓到都察院提审了!”
“都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