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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运突然降临了。
薛良平忽然间惊喜地又是蹦高又是招手的,半晌才想起来喊:「老刘,老刘!」
盛氏闻言抬头一看,从路那头慢吞吞过来的,可不正是村里老刘的牛车么。
老刘看到这一大家子人在路上,一个个儿灰头土脸满头大汗,惊讶地问:「你家这是放出来了?」
盛氏听了这话心里头不痛快,但这会儿还求得着人家,不好说什么,但是脸却已经不受控制地耷拉下来了。
「好端端的这到底是为啥啊!」老刘头全部心思都在好奇上头,并没有看到她的脸色。
薛良平道:「唉,真是一言难尽啊。」
「先上车吧,道上慢慢说。不然这大人孩子的,走回去还不得累个好歹。」老刘头招呼薛家人上车,「咦,大壮和月初呢?不会还在里头吧?」
盛氏费劲巴力地爬上车,瘫在那边就动也不想动了,听了这话心道,他俩若是放不出来倒好了。
薛良平这几天也是憋坏了,在牢里吓得三魂少了两魄,如今遇到一个想听自己说道说道的人,顿时打开了话匣子,把这几天的经过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他没啥文化,讲起来也是干巴巴的。
但好在老刘头也不嫌弃,听得挺起劲,时不时还要感慨几句。
两个老头一唱一和地聊了一路,再看后面车上,一个个都已经睡得打呼了。
在车上睡了一觉之后,盛氏的精神恢復了许多,眼看快要到家了,便又开始不憋好屁。
想到这回薛壮和夏月初留在县城没回来,秦铮也不在家,终于可以好生翻翻他们屋里,看看那些银子到底都藏在哪儿了。
盛氏越想越是兴奋,平时薛壮天天待在屋里,她根本就没机会靠近。
两个人不回来得实在太是时候了,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自己可万万不能错过。
等他们从县城回来,即便发现银子丢了,自己也都可以推到那些官兵身上,谅他们也不敢去找官兵要钱。
盛氏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但当牛车拐进自家门口的小道时,她顿时就傻眼了。
自家的大门敞开,一扇门板已经跟障子脱节,歪倒在门口。
盛氏的眼皮突然跳个不停,心里大叫不好,不等牛车停下来,一个箭步跳下车,脚下一崴摔了个嘴啃泥也顾不得了,连滚带爬地往屋里跑。
她一路跑进里屋,看到炕上堆满了散乱的衣裳和铺盖,炕琴上两个挂锁的箱子都被撬开翻了个底朝天。
盛氏疯了似的爬上炕,在衣裳铺盖里面一顿乱翻,然后脸色惨白地跌坐在一旁,整个人像傻了一样。
其他人也都明白过来,全都赶紧回屋查看。
薛家沉寂了几日的院子里,很快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喊声。
周氏手里的钱基本都被薛勇骗去花了,但压箱底儿的还有两支银簪和一对儿银镯。
这还是当初娘家的陪嫁,周氏一直藏在箱子最底下,钥匙一刻不离身地挂在裤腰带上。
但此时,箱子的锁别儿被人撬断,里面的东西都堆在炕上,簪子和镯子却完全不见踪影。
周氏正抱着箱子边哭边骂,忽然听到正房传出薛芹的声音。
她过去一看,薛芹正抱着她那口宝贝的樟木箱子哭得撕心裂肺。
樟木箱子是周氏当年的陪嫁,这种南方的木材在东北极为难得。
在她出嫁那会儿,这箱子可是整个村子里的头一份儿,放在薛家院子里摆嫁妆的时候,不知吸引了多少大姑娘小媳妇们羡慕的目光。
自然而然,也吸引了薛芹的目光。
所以三天回门之后,那口樟木箱子就摆在了薛芹屋里的炕琴上。
周氏虽然面上没说什么,但每每看到那口箱子,心里都是堵得难受,暗恨自己刚过门的时候太软弱好欺负。
看到本该装满薛芹嫁妆的箱子空空如也,周氏心底生出一种扭曲的快感,连原本自己丢了陪嫁的痛心都减轻了不少。
盛氏双目无神地坐在炕上,手里随意翻弄着凌乱的衣裳,不甘心地想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漏网之鱼。
虽说银子并不算多,但那可是家里所有的积蓄。
如今才刚五月,到秋收还有好几个月,手里一文钱没有,这一家老小难道都要去喝西北风不成?
薛良平在院子里逛了一圈儿,好在牛和粮食都没丢。
这样看来,那些首饰和银钱肯定是来抓人的官兵抢走的。
乡下人最怕招惹上官府,看到自己被连夜抓走,村里其他人怕是根本不敢来偷东西。
他回屋后蹲在地上,捡起散落在地的烟叶子,抖抖上头的土,揉搓着塞进烟袋锅,狠狠地抽上一口,长嘆一声。
「唉呀妈呀!」盛氏突然间提高声音,「有救了,还有救!」
盛氏手里挥舞着一张薄纸,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兴奋地大喊:「孩儿他爹,大勇跟人做生意的文契还在。」
「真的?」薛良平听到也是眼前一亮。
「的亏我多了个心眼儿,把东西藏在衣裳兜里了。」盛氏看着手里的文契,得意不已,「有了这个就好办了,足足二十两银子的分红呢!」
薛良平忍不住感慨道:「得亏先垫钱把老三的赌债还上了,不然这回也就都丢了。」
155东窗事发
薛勇听到他们要去拿分红,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急忙阻拦道:「娘,这分红要到年底才给,现在去也没用的。」
薛力闻言跑过来,一把夺过盛氏手中的文契,激动地说:「太好了,有这个就好办了。」
「当初都说好了,不到年底不给钱的。」
薛勇拚命拦着,伸手就要去抢文契,恨不得给扯烂了拼不出来才好。
「这你就不知道了。」薛力闪身躲过去,将东西小心迭好揣进自己怀里,「我之前打听过了,这种盖了官府大印的文书,拿去当铺就能当出钱来,只不过损失点儿罢了。」
薛勇闻言大怒,伸手抓住薛力的衣领问:「好端端的你去打听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早就在打这个主意?」
「胡说啥,我就是听人说的。」薛勇急忙转移话题道,「虽说年底能拿二十两自然好,但俗话说远水解不了近渴,去年收成不好,家里剩下的粮食本就不多,如今家里一文钱都没有,吃啥?喝啥?咱们年轻,好的孬的都无所谓,但是爹娘都一把年纪了,总不能让他们跟着咱一起吃土啃树皮吧?」
这话盛氏听着格外顺耳,觉得关键时候还是大儿子靠得住。
「大勇啊,娘知道你是心疼那些白白损失的银子,娘也心疼得紧呢!但是没法子,谁让咱如今遭了难,总得先保证一家老小有米下锅才行。」
「娘,我……」薛勇这会儿吭哧瘪肚地也说不出什么更好的理由,无论年底能得多少银子,也得有命活到年底才行啊!
盛氏这会儿也不累了,胡乱喝了几口水,揣好文书便叫薛良平套车,立刻进城直奔当铺。
镇上的当铺不大,但很是有些年头了。
薛良平和盛氏都是头一回来当铺,进门后看着高大的柜檯和后面坐着的朝奉,感觉自己瞬间渺小了许多,忍不住有些畏缩。
柜檯里的朝奉扫了一眼二人的穿着,斜楞着眼睛,指着墙上的字开口道:「神袍戏衣不当,旗锣伞扇不当,皮货无袱不当,低潮首饰不当。」
盛氏从怀里掏出文书,小心翼翼地递进柜檯里。
「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