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1）
&esp;&esp;“不要试图幻想如果，不要因此而自我责备。”
&esp;&esp;“有些事，如果无法反抗，首先保证自己的存活，再考虑如何挽救。”
&esp;&esp;她觉得自己已经说得足够多了。
&esp;&esp;在室外的冷风中，原本翻涌的情绪逐渐平息，该是回去的时候了，所以她提出了道别，与阴影中的青年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esp;&esp;他们没有询问过彼此的名字，仅仅是以陌生人的身份对话。
&esp;&esp;在深夜看不清彼此面容的情况下，这样的身份反倒让谈话变得轻松，无所顾忌。
&esp;&esp;……
&esp;&esp;对方拎着袋子离开了。
&esp;&esp;叶云州目送她的背影消失，脸上原本略显恍惚的忧郁感顷刻间褪去，转为若有所思。
&esp;&esp;看来，那位失踪的灾情局成员是被卷进了医院的灾厄中。
&esp;&esp;这是叶云州在方才谈话中获得的主要信息。
&esp;&esp;除此之外，让叶云州额外关注的，是这位成员所谓的“病人”身份。
&esp;&esp;他当然不会以为那位女士是医院的医生，显而易见，对方应该是灾情局内部负责心理疏导的后勤成员，而那位失踪的成员，与这位女士有过一定来往，且存在心理问题。
&esp;&esp;这可真巧。
&esp;&esp;副本也是因一位病人而生。
&esp;&esp;冥冥之中，叶云州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esp;&esp;但叶云州和他看好的那位主播不一样，他并不会将直觉与巧合纳入判断，只会记下这个让他感到悸动的瞬间，在合适的时机用更加充分的证据验证自己的灵感。
&esp;&esp;哦，说起来——
&esp;&esp;叶云州凝视着左眼的漆黑。
&esp;&esp;此时，经过了漫长的沉默，乌祐的直播间冷清无比，左下角的人数更是可怜的1，这意味着除了他，再没有谁对这个死寂的直播间投以目光。
&esp;&esp;【☆乌祐。】
&esp;&esp;【☆醒醒。】
&esp;&esp;两条泛着淡淡白光的弹幕自漆黑的画面中缓缓飘过，未能得到应答，略显寂寞地消散在边缘的黑暗。
&esp;&esp;叶云州没有泄气，而是继续规律地，每隔五分钟便在弹幕上呼唤乌祐的名字——即便刚才与那位女士对话时，他也依然在这么做。
&esp;&esp;他不认为乌祐死了。
&esp;&esp;虽然在直播间黑屏那一刻，他也忍不住心跳加快，但在弹幕中梳理完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后，他可以完全确定，黑屏并不意味着着主播死亡。
&esp;&esp;此刻的黑屏，仅仅代表着镜头的主人换了一对眼睛——属于副本的，在黑夜里无法视物的眼睛。
&esp;&esp;……
&esp;&esp;一开始，是另外三位主播的画面异常。
&esp;&esp;弹幕解释为睡眠，而叶云州对此并不了解，故暂时接受了这个说法。
&esp;&esp;但当林旭明显是处在清醒状态回应其他人，而他的直播间仍是黑屏的时候，叶云州就已经对这个说法产生了怀疑。
&esp;&esp;事件复盘时，弹幕也提到，当刘、王二人在病房前发难时，对应的直播间直接陷入了黑暗，可当一切结束时，他们又恢复了视野，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esp;&esp;很显然，他们的黑屏与本体的生死无关。
&esp;&esp;进一步，叶云州开始思考直播间画面与主播的关系。
&esp;&esp;直播间的画面是由虚空镜头所捕捉，按理来说应当是客观独立的。
&esp;&esp;但在先前的追逐中，叶云州发现这个镜头会受到主播感官的影响——当主播受到副本幻觉迷惑时，直播间的场景也会调整为他认知中的场景。
&esp;&esp;也就是说，哪怕看似处在上帝视角，观众的认知能力实际也依然与主播同步，镜头就像是主播的一对外置眼睛。
&esp;&esp;所以，对于直播间的黑屏，更加准确的说法应该是主播处于一种无法视物的状态，比起死亡，更像是被什么同化了视觉。
&esp;&esp;除了主播，副本内还有谁的眼睛？
&esp;&esp;且，这对眼睛刚好在黑夜时无法视物？
&esp;&esp;——只能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在黑夜时被单向镜监视从而失去了对外观察能力的病人。
&esp;&esp;再加上，另外三名主播直播间的异样及对应的“背刺”行为，可以认定他们从一开始就被副本中陷入混沌的病人所入侵操纵。
&esp;&esp;至此，整件事的真相彻底明确。
&esp;&esp;……
&esp;&esp;这样推理，似乎情况依旧不容乐观，毕竟乌祐确实被不可名状的黑潮所吞没，陷入了黑暗。
&esp;&esp;但叶云州却认为事情还有转机。
&esp;&esp;因为在乌祐到达555病房时，刘、王两名主播有过短暂的清醒。
&esp;&esp;无论是怪物想借他们的眼睛锁定目标，还是他们的意志短暂占据上风，对叶云州来说都是一个机会。
&esp;&esp;——将他的主播从黑暗中唤醒的机会。
&esp;&esp;毕竟，就连那两人都有过短暂的存活可能，他不相信一直表现更好的乌祐没有，只是可能需要一点外界微不足道的帮助。
&esp;&esp;【☆乌祐。】
&esp;&esp;比如一颗显眼的星星。
&esp;&esp;……
&esp;&esp;……
&esp;&esp;更深露重，四周几近无声。
&esp;&esp;叶云州已经数不清自己发了多少条弹幕，就像是某种机械性的练习，他勾勒星星的意识愈发熟练，几乎不需要额外思考就可以发出。
&esp;&esp;【☆乌祐。】
&esp;&esp;又是一条弹幕飘过。
&esp;&esp;到后期，叶云州不再发多余的话，只是反复呼唤着对方的名字。
&esp;&esp;而这一次，终于得到了回应。
&esp;&esp;“唔……”
&esp;&esp;僵硬而沙哑，却是叶云州熟悉的音色。
&esp;&esp;一片寂静的直播间中，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是谁缓缓地从地面摸索着爬起，勉强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