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2|故国神游(33)三合一(1 / 4)
故国神游(33)
这个节点利用的好很重要!
林雨桐不由的看向四爷,四爷手裏摇着扇子,可这似乎也扇不走晚上的这股子闷热。
「出去坐坐吧。」林雨桐朝外指了指,「起风了,外面正凉快。」
焦灼的气氛被这么一打岔,直接给泄气了。
四爷起身,用扇子拍了拍弘历,「出来坐吧,不着急,慢慢说。」
院子裏栽种着各种不知名的草,据说是药草。好处是,基本是没什么蚊虫的。晚上的风一起,只剩下凉爽。
可这凉风半点也吹不到干隆的心裏,大有火助风起的架势。
石凳上坐下,一人一杯冰镇的西瓜汁。四爷没喝,隻把弘历的那杯朝前推了推:「流言杀人,自大清以来,从未断过。」
干隆一愣,手慢慢的抓向杯子,慢慢的抿了一口。心态倒是也逐渐的平和了下来。
是啊!自己倒霉那是真气愤,但发现谁也没避开这个死症的话,好像一起倒霉并没有什么难以接受的。
四爷缓缓道:「从大清入关之前,太祖文皇帝驾崩,就有流言称文皇帝是被刺杀身亡……」
干隆面色微微一变,似乎是有点明白。就听自家皇阿玛又道,「后来孝庄老祖宗和多尔衮之间,又多有流言……」
是啊!虽然都不放在明处,可暗地裏也都知道这些事的。如今再去看,从太祖遇刺到最后的太后与皇帝不和,将这些事情前后串起来,硬生生的被演绎成一出离间计。
不管是不是这样,文人不痛快,他是可以骂娘的,骂你的先人们都不得好死。再看这些流言,难道不是在骂娘,骂你祖宗八代都不得好死?一样的!性质都是一样的。
四爷嘆气,「所以,康熙朝,你皇祖父才屡次南下,那时候,只能用抚。便是朝廷举步维艰,此事也不能有丝毫马虎。」
干隆点头,是啊!朕也想如此啊!错了吗?
四爷就道:「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天下初定,人心思安。安抚便是最好的策略。等到你皇祖父晚年,他不是不想动,而是动不了了。若一味求宽,你八叔比你阿玛宽鬆的多,为何继位之君是你阿玛?」
干隆脸红,久久不语。他的说法是因为他皇祖父看重他这个孙子。可反过来想,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皇祖父接了自己进宫其实是想暗示朝臣继位之君是谁呢?
四爷却不在这事上纠缠,继续往下道:「可朕继位以来,缘何流言四起,言朕得位不正?此事固有你八叔等人暗中操纵,但流传之广,谁人推动?为何要掺和这样的事?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利字!触动了别人的利益,尤其是动了『士』的利益,加上严苛的手段,如此的皇帝,还想从这些人嘴裏得了好话?可杀了人流言就製止了吗?还有流言说朕是死于一个叫吕四娘的女人手裏,可这是事实吗?不都是怎么编排的能解气怎么来?」
干隆沉默,慢慢品出味儿来了。所有的流言不过是那些脑后生反骨的人故意製造出来的,製造出来为什么的?为的也是凝聚他们那个小团体的人心的。证明我们反清復明不是什么都没干。看!我们刺杀清帝成功了!
可这跟此次的流言又不同!
「不!从根子上来说,是一样的。一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人,能把故事编的这么完满?」
不能!
四爷就道:「说到底,过于宽鬆的环境中,叫这些文人更肆意了。」
这一点,干隆深以为然。
四爷就道:「他们从谈论朝政,试图影响朝政,进而干预朝政,这却是万万容不得的。」
这话每一句都说在干隆的心坎上。
干隆点头,刚要说话,就听他阿玛话音一转,「可你大张旗鼓的去查,然后呢?杀!查出多少杀多少?可杀多少才算完呢?」史书记载因为这次的事,光是记载的被牵连入罪的就有两千多人。由着他顺着他的思路下去,这次只怕手段会更强硬。因而,怎么样说话能引起弘历的共鸣才最重要。于是,四爷嘆了一声,「从大清入关以来,杀的少吗?可有用吗?若是有用,何以越演越烈?」
干隆不说话了。这些个流言各种的都有,包括他的。说他是汉女生的,说他的额娘另有其人,说他出生在狮子园,而非雍王府。更有说他是汉人家的孩子被阿玛换了的。这些个流言漫天飞,跟当初质疑皇阿玛的那些流言手段何其相似。
但只要有人说,就会有人信。
为什么会信?为什么历朝历代这样的对皇室的猜测从没有大清这样的?究其原因,依旧是满汉之间的问题。
看似简单的一个问题,被皇阿玛这么一说,似乎触及到了某些根本的东西。
他皱眉,除了深挖,除了往下查,他竟然有种不知道从哪下手的感觉。
「大清入关,范文程曾进言,若要得民心,得先得士子之心。这一策,一直沿用至今。当年,历经战乱,读书人只剩几何?如今天下承平已久,读书人又有多少?而与之相比,监生多、恩荫多,饶是科举不断,时有恩科,能入仕者亦是微乎其微。文人多了,闲了,便是要生事的。这些人,你用他,他怕你。你不用他,他愤世嫉俗,损你……」
这个评价中肯的很。干隆抬起头来,「因而儿子才说,此等人该杀。记丑而博,五恶之一,最最可恨。」
圣人的话里有这么几句:言伪而辩,行癖而坚,记丑而博,心达而险,顺非而泽,此为五恶。
其中『记丑而博』是说,只看事只看得见不好的那一面。
说完,干隆又嘆气,之前皇阿玛的话也有道理,这些人杀是杀不完的,「可这些酸儒就该这么惯着?」
绕了一圈子,等的就会你这句话了。不杀人的法子,怎么着都行。四爷将扇子慢慢的展开,缓缓的摇着,「你在朝堂上,满汉文武之间,平衡的极好。为何如今反倒是忘了平衡之道?」
什么意思?
「传抄广……这就意味着涉案的皆是读书人!都是士子!要么是不入仕途的,要么便是在仕途上不甚顺心之人,这些人远离庙堂,看的本就片面。但他们偏又植根百姓中,最会蛊惑人心。如今既然想用民意左右朝局,那你若亲自下场去辩,去争,去论,或者去打杀,那你可不仅是站在他们的对立面,还站在了被他们蛊惑的更多的子民的对立面。作为皇帝,你确定因为这样的事,你便要赤膊上阵?」
干隆恍然,一拍脑袋,自己需要的是能与之抗衡的新生力量。一旦亲自上场,便已然是输了。可随即他又皱眉,从来隻文武对立。若是文人生乱子,武力镇压便可。可除了武力,如今又从哪裏来的势力与之对抗。而今,不管是文与武的对抗,还是在朝与在野的对抗,其实这都与他这个帝王赤膊上阵无甚区别。在天下人看来,能动用的了武的只有他,能叫在朝官员只针对这些死查到底的也只有他。
这一会子,他竟然发现你,对这些人想用温和的手段的时候,竟然缺少了趁手的武器。
林雨桐就这么看着四爷一步一步的将干隆引到了套子的跟前。这不,四爷要收口了,就听他道:「在有科举取士之前,那是『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世族势力过大,才有了寒门兴起。可如今,没有了世族,却有了士族。一代为官,几代为宦……寒门出身者几何?读书人尊孔孟,学儒家,这个很好。但我们学儒家,尊儒家,敬儒家,也要慢慢的纳百家,要有一匹区别于老儒生的新儒生……」
干隆脑子裏嗡的一下,全都懂了。他看向他阿玛:「书院?」
四爷点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