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接触(2 / 7)
林缙惯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更不用提做了多年刑警面对了各种形形色色的案件和犯人,更是早有了泰山崩与面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
可这样的林缙因为一句话,此刻却是对着盛临安怒目而视,大声呵问。
本就具备不怒而威之势的林警官此刻更是气势惊人。
可直面他这模样的少年,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这是不同于他之前审讯林圪才时那个小子的故作镇静。
林缙看的出来。
盛临安是真的,对他突然变化的态度,无动于衷。
目的达到的惊喜也好,被威慑住的惊吓也罢,或者随便一些其他的东西……可盛临安什么都没有,他的面孔上,除了过盛的容色外,只剩如死水一般的寂静,无波也无澜。
这个盛临安。
是过于难搞了些。
林缙对这样僵持的情况心下透凉。
这个很早就被夸赞年轻有为,更是迄今为止到手的案子没有一件破不了的老练警察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在想。
如果,只是说如果,这件案子真的是盛临安所为。
那么,他们可能是真的没办法破了。
这样面对“强敌”而产生的消极想法很快被林缙压了下去,他“重整旗鼓”般地看向盛临安,试图找出这个男生身上的突破口。
无论怎样的人,总会有突破口。
林缙一直坚信这一点。
他不觉得盛临安会是个例外。
只是他也清楚,像盛临安这样的人,突破口实在是太需要花费时间去寻找了。
更何况,当下这时间的界定,似乎是由盛临安来掌控的——
女警官的制止没能阻拦盛临安伸向林缙的手。
突兀出现在林缙面前的是一只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
盛临安的双手自然是符合他全身上下的好看的。
可他那只朝林缙伸出的,犹如玉石般精心雕琢的手展开,其上却呈现了让人觉得相当碍眼的色彩。
一只及其精美绝伦的瓷器上裂了一道小小的却引人注目的口子,给人的观感便不过如此了。
锈迹斑斑的刀片与肤色过白的掌心形成了鲜明对比。
盛临安实在太像精雕玉琢而成的存在,便就显得那块刀片愈发和他不相其衬。
可这屋子的几位不是警察就是法医的人,自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惊讶。
“你们不是在找这个吗。”
盛临安似乎是在问话的。
可他如此漠然的语气,如此冷淡的神色,让所有人都明白过来。
他们眼前这个看上去容色过盛到几乎不似真人的少年,只是在陈述一件他已经确定且于他而言再平常不过的事——
哪怕这件事是与旁人,甚至是与他有过交集的人生死有关的事。
盛临安这从头到尾没什么变化的语气也让人明白过来。
方才,他们所以为所讶异的盛临安所问的柴桑的话,也不过是他在陈述一件他已经确定且对他来说好像没有任何关系的事。
他只是在陈述,并非问话。
便是仅此而已。
那是比说今天吃了饭喝了水这种事还要漠然的态度。
比起对于盛临安关于这两件事的所知来源而言,林缙对他这样全然漠视旁人的态度更为讶异。
林缙不是没有见过冷漠的人。
更不是没有见过对他人生死全然无动于衷的人。
这人世百态,人更是什么样的都有。
林缙是什么人!他面对的那都是什么人!
他便本不该对盛临安的态度讶异。
可恰恰是他见过太多冷漠冷血的人,此刻才会觉得惊讶。
盛临安不该是这样的人。
可偏偏,此时呈现在众人面前的盛临安,就是这么个冷漠到堪称冷血的人。
那么,盛临安为什么不该是这样的人。
“你知道吗。”
短暂的沉默后,林缙缓缓开了口,他这一开口,感觉吐露出的话都被冰冻三尺了一般。
林缙咬着牙承受了这股几乎透骨而来的寒意,他目光如炬,死死看着面前这个仍旧对任何事都无动于衷的少年,逐字逐句的问道:“盛临安,你究竟知不知道你现在拿出这个东西,到底,意味着什么!”
林缙问的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没有人给予回应,被林缙质问着的盛临安一言不发,全然没有波澜的情绪仿佛对他的话语恍若不闻。
可林缙质问,便抬头看向盛临安,他正对着盛临安的脸,便也直直撞上了他的眼睛。
纵然一颗直男心刚硬如铁,坚定不为容色所迷的林警官也一霎那清楚了,盛临安不可能不知道。
少年身量高挑修长,比气势汹汹的林缙尚高上半头,纵面容极盛却仍旧能看出几分符合年纪的稚嫩。
可他神色极淡,使得整个人更像哪里搬来撑场面的艺术品,从而失去了几分活人应有的色彩。
只他一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清亮非常——
便是碰巧撞上盛临安这双眼睛的瞬间,林缙短暂恍惚了一下。
他只在那一刻觉得,他曾经看过夜晚中的漫天繁星。
现下,却也都,不过如此了。
盛临安拿出的这刀片意味着什么呢。
其实往小的方面说,它实在不值得林缙如此怒气冲冲。
毕竟,这只意味着,盛临安知道他们在找刀片,而他成功的瞒住了经验老练的警察,将刀片收了起来,此刻再在林缙他们拿出来而已。
往小了说,这可以只算是一个还未成年学生的恶作剧和炫耀。
你看,我收的东西,你们警察都找不到。
但作出行径的人,偏偏是盛临安。
没有人会在看到盛临安后,还会相信,他这样的人,做出的行径只是为了向警察炫耀。
可再往大了说,难不成还能是盛临安隔了几道门在警察的看管下操控了另一个警察看管下的柴桑自杀吗。
这实在不可能,哪怕是盛临安,也不可能。
唯物主义的警察们不可能当自己在拍玄幻影视剧来破案。
那么,柴桑自杀的关键点其实还是在于那通不应该存在的蔡然琳的电话。
那么,这群学生每个人身上的刀片,柴桑的突然且决然的自杀,好像都在意味着,蔡然琳的那通电话打给谁,谁都会用这刀片了结自己。
这群一开始只被以为是方琪兰跳楼案的目击者的学生们,真的是“目击者”吗?
林圪才那个关于“献祭”的故事,又和这个案子到底有多大的干系。
这其中,盛临安,又是什么样的角色。
旁观者?目击者?受害者?还是……加害者?
而一直被林缙觉得是没有他就不会牵扯到这个案件的梅若星,又真的是如此吗?
如果是,梅若星怎么会也再次出现在蔡然琳的案发现场,身上又怎么会也有这个“自杀”的刀片。
就算女警官说梅若星与旁人状态和放刀片的地方略微不同,又能代表什么呢。
总归得,他们9个人,包括已经死亡的方琪兰蔡然琳,在此之前,一定都有交集点。
陈巧都查不出的交集点中,林圪才的故事中却好像暴露了。
但这“故事”中,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