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13 / 25)
上挪下来,脚都麻了呢!
“阿文采莲跟着去吗?”阿圆伸手给两个弟妹。
可惜,两个小的真的已经饿透了气儿,个个拨浪鼓般的摇头。
白老二看看地头儿,也跟大家道别:“我就在这儿拐弯儿,找找李铁匠。”
阿文跟采莲的脸上,就滑过一丝快速的喜悦,就剩下白老三,带着最亲近的两个小家伙了。
夫妻二人前行了几步路,又跟白老二分开了。
三十里屯不比“迷糊阵”大,但是村居很齐整,街道也宽敞些。
这个村子里的木匠多,几乎家家户户都能自己动手打制些家具啥的,院子里、大门外,就常能见到被肢解的木料和刨花木屑。
“杨木匠的木桶箍的最好,严实合缝不漏水——”,白老大跟媳妇儿介绍着,走进了一个大院子。
果真,大大小小的木桶摆放了不少,一个瘦瘦的留山羊胡子的老头正指点着儿孙或者是小徒弟做活儿,那弯腰伸出个烟袋锅子的神态,很显的本领高超。
就是这老头脾气不怎么好,见了阿圆,连个招呼也欠奉,眼皮子撩一撩就直接无视了。
就算是对白老大的躬身问好,杨老爷子也是淡淡的,只把烟袋锅子对院子里摆着的浴桶一指:“瞧瞧去,满意就付钱!”
真是牛气哄哄啊!
夫妻二人围着那浴桶转了转、摸了摸,里外厚重,打磨的都很光滑,绝对不会出现擦伤事件。
一个小伙子端了半盆水上来,“哗啦”一倒,就“踏踏踏”的跑走了。
这是验证一下是否漏水不是?
“嘿嘿,杨木匠的手艺,都放心——”,白老大谦恭的把铜钱送上,这般高大的浴桶,要价五十文,够贵的吧?可是,咱卖五碗拉面就有了,毛毛雨!
阿圆也觉得便宜,前世里,像这样的手工木桶,可是要卖到几百上千的,还不结实,渗水漏水是家常便饭。
只不过,这木桶,还是太粗笨了些,占的地方大不说,那重量就是个大问题,提水倒水的时候,多么不方便!
“杨——大爷,”阿圆对待这样的老人,实在是不好意思称呼个“木匠”,显得不尊重似的。
“能不能再给我们做两个提水的木桶?要薄的、轻的木料,我也能提得动的。”阿圆比划着大小,硬是凑到了杨老爷子的烟袋锅子前面。
“嘁——”,老爷子真没把一个妇人看在眼里,很鄙夷的答了一句:“你只想着轻省,去问问谁家做木桶不是为了结实耐用?又轻又薄的木桶,用不上几天就碰坏了,你想砸杨家的买卖吧?”
这老头子在更年期吧?说个话连讽带刺的,还乱扣帽子!
阿圆登时脊背挺直,反唇相讥:“杨大爷是做不出来又薄又轻又结实的木桶吧?那早说啊,我再找别家去做!”
白老大伸展开双臂,拦在了斗牛勇士般的媳妇儿身前,他看得清楚,杨老爷子那根旱烟袋锅子,就要点到阿圆头上了!
这老爷子积威已久,徒子徒孙们个个惊骇了,齐齐停了手里的家伙什,看着这个敢在老虎头上扑苍蝇的女人。
“你——妇道人家懂什么?周围十里八乡,镇子上的大户人家,谁不知道我杨橛子的手艺好?又轻又薄又结实的木桶,我要是说做不了,那他外面就更没人敢接这活儿!”老爷子的山羊胡子一抖一抖的,指着阿圆唾沫横飞。
“那你就做两个给我看看,光说不练,那可是假把式!”
在白老大和徒子徒孙们目瞪口呆的状态下,阿圆和杨老爷子已经达成了共识,按照原来的厚木头价格定做两只木桶,不论木料名贵与否,只图轻便结实。
待到夫妻两个在杨老爷子愤愤的目光瞪视下告辞,白老大照旧发扬“事后诸葛亮”精神,开始总结发言:“媳妇儿,你刚才应该站到我后面,杨老木匠的烟袋锅子,可有名了!要是真的敲你一下,这——”。
我事事站到你后面,你是能顶炸药包啊,还是会堵枪眼儿?
阿圆握拳,看看把大浴桶扛在肩膀,直要把整个脑袋也扣下去的啰嗦男人,忍下心里的叫嚣。
没经过相识、相知、恋爱,就盲婚哑嫁混作一堆儿的饮食男女,磨合期还长着呢!
更何况阿圆小姐,打小就没受过凡事都要听从丈夫的指挥的教育,能这般咬着牙不反驳,已经够可以的了。
白老大说着说着,也发现了媳妇那脸色阴的要滴水下来,于是讪讪的住了口。
隔着两个村子的路程,就这般郁闷的走完了。
却没料想的到,回到家里,还有好一番争执需要处理呢!
白老二比他两个早进了家门,此刻,正无比彪悍的在灶房跟另三个抱成团儿的“战友”对峙。
阿圆此刻身心俱疲,肚子里又空荡荡的,早就到了爆发的边缘地带,她需要安静的吃点热乎东西。
可是,就像发生了第二次世界大战般的灶房,怎么可能安静的下来?
“大哥,嫂子,你们看看!”白老二义愤填膺的闪出身子,指向他极力维持的“作案现场”。
他手指的地儿,是灶膛。
灶膛里还有着明明暗暗的火星儿,被扒出来的黑乎乎灶灰里,是一个圆圆的饼状物。
那东西好看,外围渗着白色,一圈褐色的卷边,尽管被黑灰包围,依然露出了正中一块儿鲜嫩的黄色,鼓鼓的,像一个暖融融的小太阳。
荷包蛋!阿圆目测过后,肚子里更空了。
就这么一个掉在地下的鸡蛋,你们就值当的大动肝火、怒目相向?
小阿文和采莲还在白老三身后躲着,羞愧的探出了半个脑袋,不知道该怎样对兄嫂解释。
白老三大义凛然的保护着弟妹,虽然解释起来,也很尴尬。
“大哥大嫂,是——阿文——饿极了,想着,和采莲一起在灶上烙一个鸡蛋垫巴垫巴,我拾掇地拉车上的东西呢,二哥他——就回来了,就——”。
就把鸡蛋给扔在地上了吧?宁可落上黑灰,把东西瞎了毁了,也不能让弟弟妹妹吃了,枉自己经常赞美他,希望着他能跟弟弟妹妹们慢慢儿融合在一起。
于是跟弟妹发飙厮打,白老三继续做救世主,跟老二对峙?
这样的一家人,凭什么让自己百般忍耐,再友好相处?
阿圆的心,就像那颗丢在地上,被蒙上了一层黑灰的荷包蛋,懊丧,又厌恶。
她身子直直的走过去,不理会任何人,续了柴草进灶膛,然后,刷锅、倒油,打鸡蛋。
一颗、两颗、三颗——整整煎了十枚又圆又酥的荷包蛋,然后,倒几滴酱油,端了盘子,自己稳稳的坐在餐桌旁,开吃。
任白家五口打的狗脑子出来,又关咱什么事儿?
就连夜夜欢歌的白老大,也不过是贪图了一时的肉欲之欢,才对自己好颜相对吧?一旦有了啥子不对他心思的地方,还不是照样唠唠叨叨的不满意?
满打满算,自己投身到这个家庭挨饿受苦也才一周的时间而已,怎么能指望着别人跟自己掏心掏肺?
阿圆蘸着酱油,无言的吃着独食,周围的五个人,渺如空气。
就算是再生气,也吃不了十个荷包蛋,到了第五个,阿圆就只能呆呆的看着那颗红太阳了。
起身把筷子洗净,阿圆缓缓迈出灶房,几个小的已经做鸟兽散,剩下白老大,局促不安的,在灶房外踱着步子。
这天下很大,只是,自己又能走到哪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