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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
他坐在床边简易的塑料板凳上,他显然是急匆匆赶过来的,里面是白色衬衫和墨色制服,外面套着一件深色薄呢子大衣,英俊眉宇里有着一层淡淡的疲惫。
蒂尔不答,按下呼叫铃,很快护士拿着几瓶配好的药水走了进来,给空掉的输液袋换上新的输液瓶。
护士问:“头还晕吗?你出现了惊吓过度导致的应激反应,平常有低血糖的症状吗?”
蒂尔平静的目光落在秦柔脸上。
她垂眸,想着自己在公司连轴转的这些日子,经常忘记吃饭,工作压力大时,也吃不下什么食物,不善待身体的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护士见状,道:“化验结果显示你低血糖、贫血,回家需要补充营养,这几瓶水掉完,明天再观察一天就可以走了。”
“谢谢您。”
等护士走出去,蒂尔关上门,才回答她:“我坐直升机赶过来的。”
秦柔轻轻点了点头,有些难堪道:“我没有想麻烦你,那个时候,不小心又按错了。”
这番解释实在是令人羞窘,不如不说。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想着报警,可手指却颤抖无误的输入了那串牢记于心的数字。
蒂尔“嗯”了一声,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
自从那个充斥桂花香的秋夜后,他们没有见过面。
“我哥哥他们还好吗?没有受伤吧?”
蒂尔摇了摇头。
秦柔松了一口气:“老天保佑!”
她皱起秀丽的眉头:“到底是谁,太可怕了。”
父母的死亡并不简单,自从得知这个讯息后,秦柔很长一段时间夜不能寐,究竟是谁要下这样的死手?
“这次,他们不是冲着秦墨来的。”蒂尔似乎看出了秦柔的忧虑,淡淡开口:“睡吧,已经很晚了。”
他站起身,将塑料板凳往墙边放好,刚刚站直,秦柔温软的手就拉住了他的衣角。
蒂尔顿了顿,垂下眼,没什么表情的看着秦柔。
她的黑发有些凌乱,一双莹莹如水的眼眸里带着微妙的乞求和渴望,唇轻轻颤抖着,即使不说,她的心思也无法隐瞒。
蒂尔叹了口气,转身握住了她的手,低声说:“什么意思,不想我走?”
秦柔陷在那张窄窄的病号床上,有些委屈的点了点头。
“公司的事,不用硬撑,可以找我帮忙。”蒂尔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尽力无视她的失落。
秦柔呼吸一窒,满目愕然的看向蒂尔。
蒂尔深棕色的眼瞳也正安静的俯视着她。
秦柔忽然冷静了下来,那双清澈的眼浮上一层水雾,语无伦次道:“我不敢奢求许多,也不想干扰您的生活,我可以的”
她的话没有说完。
蒂尔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们相遇在一个充斥着欲望和硝烟,血腥和动荡的那个夜晚,他见到了她最狼狈无助的一面,她衣不蔽体的缩在他的怀抱里,像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兽。
蒂尔注视着她,目光从她漂亮柔美的眉眼,落到她小巧的鼻尖,圆润饱满的浅粉色唇,最后定格在那纤长脆弱的脖颈上。
娇弱的女人,向来经不起风雨摧残。
蒂尔沉默着摸了摸她的头顶,修长的手指不经意间碰到她的侧脸,持枪磨砺出的薄茧在娇嫩肌肤上一划而过。
蒂尔低声道:“别想许多,我希望你能开心一点。”
秦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浑身颤抖着望着他。
近在咫尺。
秦柔艰涩的开口:“对不起,我见了你总想哭。”
蒂尔有些不解,挑眉看她。
秦柔转过脸去,轻轻擦掉自己的眼泪。
手机响了起来,蒂尔按下静音:“好了,我去看看你哥哥。”
他将秦柔床头灯调暗,向她道别:“睡觉吧。”
凌晨一点十五分,抢救室的门仍然紧紧封闭着。
蒂尔比夙纱更为谨慎,见兰斯菲德神志不清,叫来医生为他检查伤势,整个过程,兰斯菲德一动不动,像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但当医生想要将他从地上拉起时,兰斯菲德这才有了反应,他举着枪,抵在医生的胸口上,蓝眸里含着冰冷的杀意。
蒂尔抿唇,对医生打了个手势。
医生赶忙朝后退开好几步。
“让他静一静。”
蒂尔看了夙纱一眼,两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夙纱穿着紫色绣金的束腰长袍,长发扎成高马尾,衬得他清瘦挺直,同蒂尔走到不远处的拐角,开口道:“你也收到消息过来了?”
蒂尔深棕色的眼眸静静扫过夙纱脸上,应了:“是。”
“厉知不知道?”
蒂尔沉默着,高大的身影像一座无声的山。
洛克菲勒家族的官员从来不在朝中站队,他们总是能谨慎而克制,但夙纱认为,现任族长蒂尔可能更偏向于厉那一方,他们都曾在帝国陆军军队服役,多多少少有些交情。
蒂尔沉默的态度等于是拒绝交流消息,这让夙纱感到非常不悦。
夙纱沉下脸来:“算了,和你这样的木头说话,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踩着手工小羊皮靴,怒气冲冲的大步朝外走,迎面撞在了一个人怀里。
厉垂下眼,睥睨着他,意味深长道:“听说你二哥回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