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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淮这人, 如果代价出在自己身上, 估计永远不理解什么叫做权衡利弊吧?
当然,他也是这样的人,没资格说对方。
迟渊硬生生把视线从陆淮掩在被子里的右手移开,眼眶略微有点发涩。
他单手替人掖了下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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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淮侧躺着,腹部温软的隆起便格外明显,迟渊撤回手时,余光瞥见那弧度,身形几不可察地顿了几秒。
他差点忘了,这里也是位“九死一生”的主。
将将五月了,可能因为位置本来就靠后,陆淮又清瘦,不算太显怀,不仔细盯着瞧就不太能看出来,这也是科纳恩没察觉出不对的原因。
这几个月恍恍惚惚,除却一次“误打误撞”,迟渊根本记不得自己与孩子有过什么接触。
还未接触过,差点就失去了。
陆淮即使晕着,手也下意识地搭在小腹,只不过两只手都伤得不清,另一只估计抬都抬不起来了,姿势瞧着便有点别扭,迟渊后知后觉,凤眸微微挑起,弯下身来帮陆淮调整好姿势。
他动作是这些日子练出来的轻缓,即使单手不太方便,却也没笨手笨脚地将人弄醒。
迟渊立在床边,凝视着那点让人心间放软的凸起,试探性地伸出手,咫尺之间却又顿住。
中途转换方向,他指尖扭过台灯旋钮,黑暗终于把沉寂一并侵吞。
是和“掩耳盗铃”差不多的想法。“光明正大”来摸怕是要让陆淮不高兴,他现在就算受得了那巴掌,也怕陆淮手疼。
于是在黑暗里盯着光影偶尔闪动才能看见的一点轮廓瞧,迟渊半晌才再度缓缓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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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摸”
久未说话的声音十分涩哑,陆淮睡不安稳,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分彻底清醒,但对迟渊的感知却很明了,脑袋发沉,于是便问了这么一句。
迟渊第一反应以为是自己幻听,等醒过神,那只未染血腥的手已轻柔地贴合那弧度,甚至能感受到掌心处的微动。
这是胎动?!
迟渊惊喜地睁大眼睛,不知为何屏住呼吸的同时眼也舍不得眨,但还算理智在线地咬紧唇,不让自己失声吵到陆淮。
他平复下情绪,从生命与生命的首次“会晤”的欣喜里抽身出来,回答着陆淮的问题:“怕你不高兴。”
陆淮敛眸,似乎想说些什么,随即慢悠悠地挑起唇,哑着嗓子道:“知道还不快点挪开?”
会伤人的鲜活好过死气沉沉的乖顺太多,迟渊情不自禁地眸中发亮,他笑笑,也没多留念,听话地收回手,他俯身前倾,离陆淮的脸近了些:
“为什么现在就醒了?”
“疼。”
陆淮掷地有声地吐出一个字,忍痛地皱紧眉。
迟渊眨眨眼:“好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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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转移注意力比默默苦挨还是要好上不少。陆淮淡淡地“嗯”了声,没保持之前的缄默:
“实话实说罢了不然呢?”
“我以为你会让我少管点闲事。”,迟渊稍顿了下,笑着继续,“所以连下一句回应都想好了,比如据理力争地同你掰扯‘闲事’的定义什么的。”
陆淮敛着眼睫,声音极轻而缥缈似雾:“我很少做能力之外的事,也不太认可无能逞强。”
这是意有所指地回答。
他当然拎得清孰轻孰重。不然就不会在感知到这个孩子可能会离他而去时那么恐慌,甚至厌弃于自己的自傲。
根据他对迟渊的了解,对方应该看出他想要将计就计,所以他直面了迟渊的怒气,也大致明白其中大多是针对于他的不顾安危。
陆淮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分寸这个词其实有太多的意外,所以他才会在察觉不对时放弃寻觅更好的时机,而是孤注一掷地用自我损伤的方式挣出来,只是他没料到,还有“螳螂在后”,以至于到了迟渊要是晚来一步就无法挽回的绝境。
所以他当时和迟渊对峙想的是什么呢?
不接受迟渊草率地判定,他是因逞强而莽撞,导致自己陷入危局;
不想要一句连安慰前缀都没有的话语,强迫他立刻改变与妥协;
不愿意自己明明就在恐惧和后怕,但示弱才能换取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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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渊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很快便心领神会陆淮到底是什么意思,神情复杂地挑起眉。
他们两人说话总是转弯抹角,某些时候也可以浪漫化地解释为只有他们彼此能听懂的暗语。譬如他不着调玩笑后的试探,以及陆淮回应里的应答。
他目光温柔地看向陆淮,声音低沉:“其实,我在想,我们默契成这样,多少应该担得起一声天作之合吧?”
陆淮掀起眼。
黑暗里就算隔得近却也不太能看清彼此的表情,陆淮想象不了迟渊说出这话的神态,他感觉自己牙齿张合,反驳的话语抵至唇边,打了个转。
他觉得有点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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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渊说出口时就想到多半下一句要靠自己圆回来,他凌空用指节蹭了蹭夜色轮廓的边缘,心里喟叹但面上不显:“现在感觉怎么样?有什么异常么?”
凌秩提及到科纳恩那针药剂。有着令人兴奋、发热、“兴致高涨”且令人生幻的功效,并且那液体是会挥发的,摔在地上,有些许泄露,但好在挥发作用不强,再加之僵持时间有限,陆淮即使隔得近吸入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