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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的师尊。
怀中的半妖渐渐缓过神,他咬了下牙,右手艰难地去摸遂禾别在腰间的短刃。
手指才触碰到冰凉的刀刃,就被遂禾的手牢牢抓住。
“你想做什么?”她眯起眼。
遂禾语气依旧平和,脸上不见被偷袭的恼怒,雪羽般的睫翼下是半妖看不透的情绪。
半妖睫毛颤了颤,还算冷静地抬起眼看她,说话时嗓音沙哑,语调怪异,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杀了我。”
遂禾不动神色,“为什么?行刺失败才知道害怕?”
“……我没有想杀你。”半妖低咳几声,断断续续开口,“你在决斗场救了我,但我宁愿死,也不会服侍你,今日你不杀我,我也会想办法自裁,恐怕你要失望了。”
决斗场上也有过奴隶被高阶修者看上,决斗被叫停的时候,他便也认为遂禾是那种人。
但她把他从虎口救下,让他不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吞食,恩情是不争的事实。
他自不量力地偷袭她,也只是想要激怒她,祈求她能一怒之下杀了他。
能死在修者手中,比起被妖兽蚕食,要体面太多了。
遂禾不说话了,一眨不眨看着有些瘦弱的半妖。
他显然吃过很多苦头,耳鳍的透明薄膜破破烂烂的,脸颊上的鳞片有了脱落的迹象,贯通半张脸的伤疤还没有完全愈合,和从前漂亮的高岭之花没有半分相似。
那株生长在高峰上的绒花似乎零落成泥,连香气都不在了。
他似乎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不记得洞明剑尊的一切,不记得她杀了他,正清宗的恩怨,鲛人族的恩怨,是是非非他都不记得了。
这无疑是最坏的情况,但也可能是最好的情况。
她会引他主动的奔向她,飞蛾扑火一般留在她身边,即便有朝一日他记起来,也不会因此怨恨她,离开她。
她仍旧不知道他为何会夺舍一个和原来相差无几的身体,这具身体和祁柏原身唯一的区别似乎只在那双瞳孔,原来是琥珀色的,现在成了冷感的浅灰色。
遂禾的指腹抚过他的眼皮,忽然牵了下唇角,微微摇头,“你误会我了,我救你不是为了这些。”
“那是为什么。”他拧了下眉,眼神充斥怀疑,并不信她。
遂禾仍维持着拥着他的姿势,不准他挣脱自己。
她娓娓道:“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他……嗯,他算是我的长辈,是我的师尊,我很敬重他,所以看到你,我不自觉会想到他。”
“你的师尊现在在哪里?”
遂禾看他半晌,语气忽地低落下来,带着些怅然,“他前些年身殒天地了。”
半妖愣了下:“抱歉。”
“……你一定很想念你的师尊吧。”他试图安慰,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流沙城的奴隶朝生暮死,往往自己都性命难保,哪里有闲心去学安慰别人的话。
好在遂禾也不在意他的局促,只是用温和的眼睛打量他。
半妖在魔域吃尽了苦头,但涉世不深,三言两语就信了她半真半假的话。
话说回来,身在大染缸的洞明剑尊也是个单纯的人,轻易就能相信别人的话,否则当年也不会到临死才明白遂禾和程颂各自的算计。
上灵界是个吃人的地方,太单纯却没有背景和依靠是活不下去的。
但今后不一样了。
同族之源,多巧啊,眼前这具半妖的身体里,也淌着一半鲛人族的血,只是他身上的鲛人血脉比起剑尊体内的,要寡淡许多。
无论是同族之情还是私心,她都不打算再让这个人离开自己的视线。
遂禾帮他理了理鬓角的被冷汗浸湿的发丝,温声套话:“你一直在魔域吗。”
“……从有记忆开始就在这里。”
“有记忆开始?”遂禾语气疑惑。
半妖微微拧眉,“之前因为决斗,失去过一次记忆。”
遂禾了然。
他偷偷打量着遂禾,视线落在她雪白的发丝上,忽然问:“你是……仙人?”
遂禾错愕地眨了下眼,失笑摇头,“仙人造化万物,能救世人,我只是个普通人。”
半妖收回目光,眼神黯淡下来,他抿起唇,低声说:“谢谢你救了我,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让你失望了。”
“如果可以…”他蹙起眉头,迟疑着开口。
“什么?”
“流沙城的奴隶死相总是难看,如果你愿意的话,能不能把腰间的匕首借给我…我想死得体面一些,这次你救了我,下次我还是会被妖兽分食,我想与其这样,不如我自己动手。”他平静地解释。
遂禾蹙了下眉,她把人放在有些腐朽的方桌上,眉眼转瞬又带了笑,“那恐怕不行。”
半妖愣了下,“什么意思。”
“我既然救了你,你理应跟我走,而我也会庇佑你。”遂禾说。
半妖脸色变了变,眼中信任尽散,“你刚才是骗我的。”
她和之前的女魔修一样,打的是一个主意。
先前的女魔修也说,只要他由她玩,就会受到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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