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他是怎么了?现在好歹用着十七八岁的身体,对朝廷事务,还没前世三十几岁的时候有热情。
林如海愁绪满怀,迟迟不愿踏出一步,身后有人唤他。
“林探花!”
他赶紧回身,一看竟是两位六部的老大人,行礼道:“下官见过程大人,见过房大人。”
两位大人冲他还礼,还笑着鼓励他:“好好当差,我们也翰林院出来的。”
林如海挤出微笑:“多谢两位大臣指点。”
两位大人点头,敦促他赶紧去翰林院报道,互相搀扶着走进宫门。
林如海看着两位大人的背影,一面钦佩他们虽年事已高,但一心为国,铺在国事之上,一面又担忧,自己会不会也要熬道这个时候?
当朝除去因病致仕,官员要过花甲,才能向朝廷请辞,诸如老大人这种肱骨,圣上都舍不得放人。
花甲之年……
他要八月里才满十八,所以……要熬四十二年!?
林如海从心头凉到脚跟,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原来是贾敬。
贾敬与他衣着不同,林如海穿的是七品翰林衫,贾敬穿的却是大红一品将军补子服。
“快些进去,莫要误了点卯。”
贾敬也来不及和他多话,匆匆交代过一句,就转身汇入上朝大军,林如海或许要略感庆幸,小翰林不用上朝。
两位老大人走在甬道上,又聊起林如海。
旭日的光芒下,林如海身长玉立,光彩动人,微风掀起衣摆,站在桥头要多出挑有多出挑,两位老大人想看不见都不行。
工部的程大人问老友:“他是做什么来着?”
房大人顺口答道:“你怎么忘了?翰林编修,状元修撰,榜眼探花都是编修,余下的庶吉士。”
程大人干咳两声,惭愧道:“我老糊涂咯,该告老了!记性越来越差。”
随即老大人又说:“我还以为依着圣上对他的喜欢劲儿,会让他当中书舍人。”
房大人眉头一皱,似乎真的在思索这个问题:“这样未免太过捧杀,不可取!正儿八经走翰林的路子,不好么?”
当朝的中书舍人虽然和翰林品阶不相上下,但是中舍人中有那么几个在君王身边伺候笔墨,除去那几个掌事大公公,乃是实打实的天子近臣。
翰林院的编修,虽然是圣上的文学侍从,实际上圣上也就一月讲经一两次,当朝机密诏命,仍旧是中书舍人负责。
林如海要真当这个差,兴许会落个天子宠臣的名头,并不好听。
程大人拍拍严肃的老友:“尚书何必如此急切,老夫只是玩笑而已。”
两人慢慢爬上台阶,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定,开始一日的朝会。
林如海熟门熟路,到翰林院中应卯。
他们是头一遭当班,上面没真派下几件事情,这几日只是熟悉各项事务,状元修撰,他作为探花,仍旧是当着前世编修的差使。
当前整理前几次圣上讲书所言,天子门生,便是如此。
现在林如海唯一的愿望,就是圣上少讲几回书,他慢慢弄手上的事,只做这一件,不要掺和什么朝廷日常事务,悠悠哉哉混日子。
旁人见他年纪小,就让他先选,林如海找了一个三面都是典籍的位置,窝在角落里,正好适合他这个编修的职位。
状元和榜眼自诩年纪都能当林如海的爹,看林如海和看儿子一样。
林如海是没想到,自己这把年纪,只因为皮囊年轻,竟是无意间成了整个翰林院的儿子!
翰林院里都是三十好几的人,年龄断层十分严重,大家都对他多有照顾,见林如海翻书写字皆是慢吞吞,以为他对翰林业务生疏。
还鼓励他慢慢学,若是遇到不懂的,不好向旁人开口,就要多问他们。
林如海被同科之谊,深深感动了!
常安来接人时,见大爷脸色似乎比进去的时候好,这一日应该过得还不错。
林如海刚想上车,见到贾敬出来,上前和他说话。
贾敬和他们不一样,他原本承袭宁国公的爵位,品阶比翰林高,也不能真叫他去翰林院当差。
若是贾家能得圣上看中,如贾敬这种既有出身又能中科举的人,照理说应该前途无量。
但是圣上必然不会让老勋贵如日中天有再起之势,宁国公和荣国公失了兵权,就很难再回去了。
除非再过几代,宁国府和荣国府走到林家这步,子息又少又单薄,圣上才会给个机会。
圣上果然只是表彰贾敬一番,赏赐金银,指个管战马的闲差。
两人闲话几句作别,林如海乘车家去。
……
他在翰林院里混了好几日,圣上这一月讲课的日程没有安排,余下的要紧事都被状元和榜眼包办,林如海只负责打下手。
除了每日起得早,在翰林院无聊,日子也没得挑,虽然翰林每月俸禄不多,林如海也不指着俸禄过日子,想想自己的散漫。
有些惭愧。
林如海已经把上书请辞回乡尽孝的事情提上日程,却被家书硬生生打断节奏。
贾敏看他读家书的表情,就知不妙:“大爷,家书中说了什么?”
“你自己看。”
林如海直接把家书递过去,贾敏看完,也是满脸不解:“家中怎么不让大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