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她究竟是不愿被自己的办法牵着鼻子走,还是不愿……舍掉她的马奴呢?
取暖
晴了整日的天, 傍晚渐渐转阴。
江水浪潮汹涌,虽然已经入夏,可浸没半身水也叫人冷得瑟瑟发抖。
沿江两岸的林地中, 大把大把的禁军举着火把, 如两条火龙缓缓蔓延开。
而远在几十里开外的贺云铮看不见这两条火龙。
被江水浸湿的衣裳有如千钧, 每一步都像脚底板被灌了铅, 不知道是冷得还是累到发抖。
可怀里安静的身体尚显温热, 像一道浅浅的咒语, 不停地催促他快好了, 就快好了。
扎进江里他游了很久才堪堪抓住郡主的手, 把她搭在自己身上——呛水晕过去的洛嘉很好安排, 比她醒着的时候好很多。
饶是如此, 两人还是被浪冲了很久,直到天黑才摸到岸边, 这还基于这条江面不宽。
精疲力竭的贺云铮膝盖一软,险些在岸边的泥地上踩空重新滑进江里!
他闷哼一声, 手指发力死死攥进泥地, 被碎石撞劈了两片指甲, 终于半手鲜血淋漓地稳住了身体, 没叫自己摔下去, 也没让背上的人滑下来。
紧绷到腿肚子都纠起抽着疼。
然而终于踩上了坚实的地面,贺云铮脑袋里的那根筋倏然松开,他立刻把洛嘉扶躺平, 呼吸颤抖地唤了几声。
洛嘉面色苍白,发髻早已凌乱, 金贵的宝石不知坠落在哪片水域里。
乌黑的长发像水妖的触手凝结在她面旁,纠结在她雪白的肌肤上, 像一朵朵腐烂纠结的花。
她没有反应。
贺云铮喉头宛若哽住了,随即哑着嗓子叫得更高:“郡主!你醒醒!郡主!”
“醒醒!郡主!”
“……洛嘉!咳咳咳!”
贺云铮被鼻腔里倒流的江水呛了一嗓子,撕心裂肺咳起来,越咳心越慌。
他跌跌撞撞跪得更近,顾不上男女大防和尊卑有别,不顾手上还沾着泥浆,颤抖地探她鼻息。
……幸好,幸好!
他顾不上更多,满脑子只有救人!
冰冷的空气被含进口中,随即贺云铮迅速俯身捏住洛嘉的鼻子,贴住洛嘉给她渡气,双手压住她胸口重重按压。
循环几次,不知倦怠。
附在身上的冰冷江水不知何时已经化成了湿漉漉的热汗,可只要洛嘉没有醒过来,他脑子里就没有别的想法,只会一直做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贺云铮再渡气的一瞬间,洛嘉突然睁开眼。
猝不及防,贺云铮只觉得嘴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他闷哼一声仰头撤后,疼得太阳穴一突一突,嘴唇上也传来甜腥,只怕再慢半步就会被咬掉下块肉。
短短一瞬,他才反应过来……刚急得蹿火,他、他给郡主渡气了。
他嘴唇抖了抖,来不及想太多艰难地重新跪好:“郡主恕罪!”
洛嘉却没看他,侧起身捂着胸口便咳起来。
裙襟早被揉散,松垮的布料遮不住襟口的柔软。
贺云铮瞥见,像被火星子蹿了眼似的匆忙垂下眼,同时脑海里也控制不住地回忆起了一些细腻的触感。
他咬紧牙关,呼吸比刚爬上岸的时候更杂乱。
怎么敢……
没等他想好敢不敢的,伏在他身前的郡主一改往日的倨傲姿态——
洛嘉确实呛了水有些神志不清,哪怕此刻醒来,她依旧没从溺水的恐惧中复苏。
凝结的睫羽微颤,她缓缓抬起手,一把攥住贺云铮湿漉漉的衣角:“抱……抱着我……”
贺云铮呼吸一窒,愣住了。
不等少年作出反应,她踉跄匍进他怀中,直把少年撞得两腿劈开呆坐在原地!
裙子彻底被扯下去,可洛嘉不在意。
被江水浸湿的衣裙太冰冷,可眼前的少年是火热鲜活的。
他在,他一直在……
贺云铮一头湿发几欲被瞬息烘干炸毛!
“郡主!”
水蛇一般的手臂缠紧了少年劲瘦的腰,摩挲过一周后撤回,又从他的襟口伸进去,欣喜这热度,如同要骨肉相缠,箍紧不放。
两颗心脏也确实几乎贴在了一块儿。
贺云铮像壶烧开的烫水,两腿无效地蹬了好几下,不知道怎么才能推开对方,碰哪儿都是禁忌,只能拼了命地绷紧腰,两手亦高高抬起,努力做到不主动碰触对方!
可这不符合洛嘉的期许。
她怆然抬头,斑驳的月色拂在她苍白的脸上:“为什么不抱我?”
肉眼可见,少年的喉头哽了哽,胸膛起伏得更急促,难耐到蹬地的双腿短暂停下后竟在隐隐颤抖,像在努力克制。
可她不要克制。
她险些死了,她不要克制!
洛嘉抽出一只手,像任性的小娘子一般红着眼拉下贺云铮的手臂,强行搭在自己的腰上,再仰起颈脖,轻轻咬着他的喉结,声音少有的脆弱轻柔:
“抱抱我吧,我好冷啊,快死了……”
“云铮……”
最后一根弦就这么被她轻轻咬断了。
洛嘉低声惊呼一声,才发觉原来十五岁的少年,力气比自己想象中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