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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焕之龇牙,再啐对方一口血沫:“不然呢?”
“你看看你身后的马车,你以为把我们杀光,就护得了你们主子了?”
虞焕之哈哈大笑,俯身冷冷看向对方:“那你以为,我的主子,就在马车里吗?”
对方一愣,似乎没有想到还有这点,立刻拼尽全力,哪怕腿上还插着把长刀,疼到整个人都宛如被劈开了,也要拼死去看一眼——
马车里没人!?
马车早撞毁在了路边,只有一边的车轮骨辘辘地晃荡着,而被鲜血浸润的车帘却依旧沉沉遮蔽着车厢,如同这群难缠的侍卫!
对方才终于意识到,难道引着他们一群主力拼死在这条路上追杀的,只是一辆空马车!?
“不可能!”对方惨白着脸下意识肯确,“这不是你们主子早早计划的退路么!”
听到这句,虞焕之终于露出了阴森的笑颜:“乖乖,你居然连咱们的内部计划都这么清楚,看来你们主子也不是一般人……或者认识不一般的人吧?”
对方猛然发觉失言,绝望之际下意识便要抿紧唇自戕,奈何虞焕之眼疾手快,径直卸了他的下巴:“想死?没那么容易!”
对方浑身是伤,再经这一道挫卸,几欲疼得厥过去。
他怒目冷对,不过片刻却突然笑起来!
虞焕之正不耐烦,便听得这人拽着口齿不清的怨憎,如恶鬼般幽幽诅咒:
“你以为我们只在这一条路上设了障么?”
虞焕之一怔,听到对方竟笑出来,
“你主子只要来了,就逃不掉!”
虞焕之心里一阵烦躁,想也不想一记手刀,直接把这人之将死,其言还恶心的恶鬼给劈晕过去!
他又啐了口血沫,这才摇摇晃晃站起来,看向四周。
虽然完成了郡主布置他的任务,带领人马混淆了这条“退路”,可一想到这人刚刚所说,他们竟然如此滴水不漏,四处都布置了人手,虞焕之心中便突然不安了。
郡主那边为不打草惊蛇,特意轻装简行没带多少人马,他们能顺利逃脱回京么?
奈何他才刚刚动作,身上所受的伤亦重到令他寸步难行。
虞焕之深吸口气,咬紧牙关拽起地上的头目,一步一步,极其艰难地往回赶。
郡主还能回京么?
这个问题也一遍遍浮现在贺云铮脑海里。
他的虎口被刀柄反震得一片血肉模糊,可他却好像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痛了。
他不记得自己身上受了多少伤,从小到大打闹斗殴不计其数,但从没有哪次让他真的如此接近过死亡。
可越是这样的恐惧袭来,他心底亦越迸发不甘和愤怒!
他不能死,他经历了那么多才得以陪在洛嘉身边,才得到她的信赖,他不能眼睁睁看她陷落危险,不把她送回城中!
她说过,这次计划就是为了暴露出那个和江南商客们勾结的幕后黑手,只要她顺利回京,就能把那个泄露了他们行踪的黑手揪出来,连带着查明三年前郡马枉死的真相——
她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受了那么多年的污蔑与脏水,他怎能不替她洗清白!
“突围!”
贺云铮怒吼横刀,少年人没有多余的技巧,尽是佛挡杀佛的凶厉!
洛嘉把所有的惊悚与绝望都死死纳在心底深处,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肯流露一丁点儿脆弱,以免涣散士气,也击垮自己面对这沉沉过去的勇气。
她的衣裳上浸透了别人的血,她也连一眼都不敢多看,不敢分辨其中有多少是贺云铮的。
她只会一遍遍冷声提醒对方:“把刀捏紧了,别拖我的后腿!”
别做那第一个死的人。
京中今日,气氛似乎也是有些奇怪。
柳元魁今年中举后,应酬便多了许多,相邀的人从原本的商贾居多,渐渐亦变成了偶有些文人逸士。
今日他便是应了好友的邀请,恰好去到了正对着晋王府不远的一座高楼饮茶。
没想太阳刚落山的时候,眼看着个人影从城外一路冲进王府,随即王府侧面便出了辆马车,匆匆赶赴宫里。
柳元魁不认得晋王府里这些细微的身份标识,只当是府里的贵人有事进宫,等到他与友人告别,出楼往城边踱步散心的时候,又见到个白衣如雪的青年在街道上纵马飞逞!
这可是稀罕事儿啊。
柳元魁这下认得了,对方是荥阳郑家的长子,更是如今的刑部侍郎郑雪澄,惯常温文尔雅,甚至柳元魁还未入京时,便在读书人中听过对方的雅名。
难道城外出事了?
柳元魁终于耐不住好奇,理了理衣服,跟着赶过去看热闹。
天将黑未黑,他才刚赶到城门口,便目光震颤着看到两个熟人——
这不是贺云铮和他的郡主么!?
眼见这曾经也算共患过难的少年驾着马,从黑漆漆的城外慢跑回来,而那位不可一世的矜贵郡主便被他箍紧在怀中,脸色惨白。
似乎是察觉到他们安全到达了,洛嘉刚要喜笑颜开地回头告诉贺云铮,却猝然察觉身后一凉。
随即身后的地上传来一声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