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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司宇放下东西,正要出门,冷不丁听陆蔚说:“对了,烟哥好像对凯奚很感兴趣,刚才他们俩聊天,烟哥挺高兴的。”
段司宇蹙紧眉,视线高傲一扫,“你衣服皱了,身上香水味很重,你在房间里和凯奚上过床?”
陆蔚下意识低头确认,却发现衣服平坦,段司宇是在胡诌,以回敬他的“污蔑”。
确实和传闻中一样。
不好惹,脾气差,但不是愚蠢的二世祖。
棋逢对手。
陆蔚笑了笑,不试探了,转而真心实意劝告,“烟哥不喜欢待在现场,我看他这一天挺无聊,总是发呆,精神疲乏。”
“用不着你提醒。”段司宇收回视线,大步往外走。
桌边,辛南雨仍靠在颜烟身上,苦脸诉苦,而凯奚搂着辛南雨的手臂,依旧无分寸,是个人都想贴上去。
段司宇啧一声,不由分说将两人全推开,拉着颜烟往外走。
“怎么了?”颜烟问。
“你先休息,药在我房间的右床头柜,你想睡了就先吃,不用等我。”
到对街,颜烟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对司宇推进家。
“晚安,”段司宇一顿,颐指气使,“不准把药全部拿走,只许拿半颗,我回来后会检查。”
“好,晚安。”
段司宇返回录制。
门重新合上。
颜烟站在玄关,没动。
家中的柑橘味覆盖鼻尖,扫去残留的刺鼻香水。
静谧中,颜烟轻嗅香味,从小心到贪婪,竟觉得疲乏消失,精力逐渐充沛。
嗅够了,颜烟才上楼,到次卧床头拿药。
药盒被放在平面,很显眼,盒中药片似还很多,但却是因为均被分成一半,才显得多。
颜烟拿了半颗,一顿,忍不住数药的数量。
剩23整片。
还能再吃46天。
而离他与段司宇走向陌路,只剩14天。
一瞬失神。
颜烟关上药盒,放回原位,回了房间。
时间尚早,颜烟拉开阳台门,让对街的热闹散过来,打开电脑看了两部电影,见辛南雨的账号更新,又点进去观看。
发布不到六小时,单平台播放量能过十万。
评论也很热闹。
等节目播出,热度会更高,只要有合适的变现方式,今后辛南雨独自生活,不成问题。
陆蔚看着虽然“阴”,但不像纪泽那样纨绔,有正当体面的工作,应该不会刁难辛南雨。
一切都在正轨之上。
他离去后,一切不会有任何改变,世上只是少了一个平凡人。
没来由,颜烟竟想所有人能早日忘记他,因为记得意味着哀悼,他并不希望旁人为他难过。
特别是
段司宇。
颜烟轻呼气,关了电脑躺回床上,没急着吃森晚整理药。
是等段司宇回来?
还是他现在吃了药就睡?
若是放在两个月前,他定不会犹豫,只会直接吃药,倒头就睡。
可现在,他竟心软到这个地步,一步步放任边界磨平。
最终,颜烟选取居中的办法。
再等二十分钟。
如果到十二点,段司宇还未回,他就先睡。
咔嗒——
十几分钟后,楼下传来一声响动,门开了,脚步声很轻,像是怕他被吵醒。
段司宇真回来。
颜烟又不敢出去迎接,因为想到,他如果出去,段司宇一定会捉弄他,“特意等我回来了才睡?”
就该早点吃药。
而不是一时心软决定等。
颜烟皱着眉懊悔。
懊悔之间,卧室的门蓦然开了。
颜烟心里一紧,闭上眼舒展眉头,放轻呼吸,装作在沉睡。
咚——
很轻的落地声,再是贴近的呼吸热意。
段司宇该是搬了把椅子,坐在他床边。
他已经睡了,段司宇为什么还要进房?
呼吸很近,颜烟感到无比焦灼,心口突突地跳,很像他乘坐来鹭城飞机的那日。
“晚安。”
随即,温软的触感贴到额头,轻若羽毛,温柔珍重。
颜烟很清楚那是什么。
段司宇的吻,曾经存在于每个昼夜的吻,在他睡前与醒来后的吻。
周围的空气似被抽干。
气管像被捏紧,紧得颜烟无法呼吸,一道尖锐的耳鸣穿透耳膜,像重重给了他一拳,打得他意识断开。
段司宇在何时离开?
颜烟不知道。
等他从混沌中回神,再睁开眼,颜烟只觉得喘不过气,恐慌肆意侵袭,很像焦虑发作的前兆。
颜烟坐起身,慌乱地去找药盒,抖着手吞下半片药,有规律地呼吸,直到恐慌的浪趋于平静。
那日的吻不是错觉。
甚至,在他每晚睡着后,段司宇都有可能坐在他床边,吻过他后再离开。
不是打闹似的搂肩,或捉弄似的拥抱,而是郑重认真的吻,是再也无法用借口搪塞的吻。
颜烟靠在床头,全身似脱了力,终于敢承认他一直逃避的事实。
段司宇不是关心他,更不是同情心泛滥。
而是,还爱他。
这一次,他是真的罪无可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