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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温度高,夜风带着暖意,海水也温暖。
颜烟沿着浅海岸来回游,采用耗力的自由泳姿,等体力快到极限,他直接转向,朝着深海进发。
翻滚的浪来回摇晃。
不知游出多远,四肢逐渐脱力,再无法游动时,颜烟卸了劲,主动闭上眼睛。
海水侵袭,在他呛了第一口水后,争先恐后涌入呼吸道。
本能反应致使颜烟挣动,无数画面飞过脑海,思绪飞转。
“y beatg heart belongs to you”(我的心跳随你而动)1
耳畔歌声不止,那年平安夜,正是唱到这句时,他对上段司宇的视线,至此一眼沦陷,不可停止。
实在可惜。
未来,他已无法陪着段司宇。
如若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一定早早接受自己的平庸,安然做远星旁边的月亮,就算不发光也没有关系。
他一定不要强也不自卑,再也不嫉妒;他一定收敛脾气,不与段司宇争吵,改正态度。
他一定不再说谎,至少要对段司宇说一句
我很爱你。
海水渐渐充盈肺里,颜烟停止挣扎,陷入安稳的平静,仿佛飞到无垠高空。
全身被海水的暖意包裹。
意识恍惚间,颜烟不禁想,溺水,其实比惊恐发作时好受得多。
所以比死更难受的
其实是活着。
安可结束,回到休息室,段司宇毫无成就感,总觉得有哪处不对劲。
心跳过快,眼皮也在跳,特别是两只手臂,竟无征兆地抽搐。
“祖宗,你又怎么了”
“安静。”段司宇打断叶思危,去翻抽屉里的包,拿手机看耳机的定位。
定位正停在海滩上,静止不动。
大半夜,颜烟跑去海边做什么?
段司宇蹙紧眉,正要找辛南雨兴师问罪,却有电话先打进。
“冷静听我说,不要慌。”是宇亿梦的声音。
“什么事?”
“颜烟得了胃癌,现在他人在哪里?”
只一霎,思绪炸了,似有高频的轰鸣击中额头,震得段司宇耳鸣。
胃癌。
颜烟生了病。
现在大半夜,正在海边。
思绪前所未有地迅速,被忽略的信号连成线。
颜烟闪躲的眼神,每一次欲言又止,异常的郁结,回光返照似的高兴,以及陆蔚的那句“怕烟哥出事”,最终都指向一个结论。
病才是最大的谎。
在谎被发现之前,颜烟企图用自杀隐瞒。
“颜烟得了胃癌,现在他人在哪里?”听筒里又问一句,声音骤然拔高。
“在海边。”段司宇迅速回神,一把抢过叶思危的手机,拨打颜烟的电话。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电话打不通。
理智的弦轰然断裂。
“他在海边,电话不通,他想”段司宇一顿,“他想寻死!”
转眼一瞬,目眦欲裂。
“先冷静。我马上找人调救援,给我详细位置。”宇亿梦说。
段司宇立刻发送定位和设备源码,推门而出,往外狂奔,直奔场馆内防意外的救援车。
叶思危不懂,祖宗刚才还好端端,为何忽然发了疯,跟在其身后疾跑。
无数工作人员侧视,神色震惊。
叶思危抬高手,讪笑安抚,“没事,你们继森晚整理续忙,不用管我们。”
场内还有不少粉丝余下,见段司宇冲出,连声惊叫高呼。
但段司宇已顾不上外界,直冲到救援车内,高声命令,“开车,马上去西新海滨浴场。”
司机一愣,没反应过来。
“开车!”段司宇瞪着眼睛催促,俨然发疯。
“请快开车,”叶思危后来赶上,喘着气朝急救人员解释,“有人落水,情况危急,实在拜托!”
救援车迅速开出场馆外,拉起警鸣,在高速上疾驰。
段司宇手拿两台手机,一台看耳机定位,一台看颜烟手机的定位,不停刷新,三秒一次,紧盯设备所在的位置。
不知有多久,耳机的定位忽然动了,往海里行进,但只紧贴海岸线,来回反复,而手机的定位静止。
过程持续有十几分钟。
段司宇不理解,险些以为是自己想多。
颜烟难道
只是在游泳?
可悬着的心还未放下,耳机的定位忽然转向,往远离海岸的方向漂移。
头皮发麻,似轰然炸开。
颜烟就是想寻死!
还试图营造意外身亡的假象!
谎言逐个被戳破,犹如高爆的脉冲,打得段司宇耳鸣。
段司宇颤着手,高声催促,“还有多久?”
“到了到了,前面路口就是。”司机一路狂奔,额头冒汗。
“直接开进场,出了事我会负责。”段司宇命令。
浴场里的灯已全开,空中正有上百台无人机盘旋,无数射灯从高处打下,照亮海面,救生艇与搜救的船正从远方驶近。
救援还在途中,定位蓦然不再动。
来不及了。
车驶到定位直对的岸上,段司宇开门下车,迅速扫视海面,一下扫见漂浮的人影。
翻滚的浪掀得人影左右晃,颜烟像片落入汪洋的叶,渺小,虚弱,生机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