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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脚步。他一停,煎饼也蹲下不动了。
刘洋恨铁不成钢,被禾暖气个半死,“你个不争气的,以前的事儿全忘了?骂人的时候决心可大,一见真人就蔫儿巴,专门气我呢是吧?以后你再和我逼逼,看我理不理你……”
“好了好了,别念了大哥,”禾暖扣扣耳朵,压低声音,“他跟踪狂一样,我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就让他在这等着呗……”
三人来到停车场,刘洋取车打火,油门一踩就要出发。
“哎,等一下。”禾暖在车外叫道,他从副驾驶的车窗探进去,在储物格摸来摸去。
韩昊宇就坐在副驾驶上,他离禾暖非常近,不免有些心猿意马,一张脸烧得通红,幸好车里很黑,看不清楚。
拨拉半天,禾暖摸出半包黄鹤楼和打火机,“好了!归我了,你们走吧。”
刘洋瞪他一眼,载着韩昊宇扬长而去。
目送车的背影越来越远,“啪哒”一声,禾暖点燃一根烟,吐出一口浊气。他很少抽烟喝酒,这些恶习会影响反应速度,只有在极其郁闷的时候,才会来一根。
火星明明灭灭,停车场靠墙墩了三个垃圾桶,禾暖摁灭烟头,扔了进去。
他双手插兜,趿拉着拖鞋,绕进另一条小路。其实平常他都睡在网吧,但今晚他决定回家。
既然薛昭爱等,就让他等呗。一晚上而已,比三年可短多了。
禾暖刚走到家,手机就来了消息。和薛昭的聊天界面终于不再是一片翠绿,一条条白色对话框蹦出来。
死狗:你在哪?
死狗:我在网吧等你
死狗:你不回来了吗?
死狗:我给煎饼加了狗粮
死狗:你不管他了吗?
语气熟稔,仿佛两人从来没有分开过。
禾暖躺在沙发上,冷笑一声,煎饼的叛变早在他意料之中,他才不要管“叛徒”。
禾暖一条都没回复,把手机静音倒扣在茶几上,安安心心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清早,禾暖就被手机铃声吵醒了,迷迷糊糊接起电话,二柱凄惨的哀嚎吓得他一个激灵。
“老板!老板!你快来!我顶不住了!”
禾暖瞬间清醒,“怎么回事?”
“剪神在我们网吧!粉丝越聚越多,门都快挤爆了,连记者都来了!”
草,这瘟神,禾暖抓起一件外衣,急忙赶过去。
门口乌泱乌泱全是人,小小一间网吧,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薛昭就坐在最便宜的普通区直播,怀里蹲着一条傻狗,时不时舔舔他。
“是我以前养的狗,叫煎饼。”
“对,我在a市。”
“嗯,我回国了。”
“队友?他们还在美国,估计再玩儿几天才回来。”
“好不容易出趟国,当然要玩够了。”
“我?我有想见的人,比旅游重要,就提前回来了。”
“领完奖我就走了。”
“是,就是获奖感言里的那个人。”
“会有庆功宴的,到时候给你们直播。”
弹幕一片哀嚎,一条条留言迅速飞过——“难不成我们也有嫂子了?”“剪嫂?”“不要啊——”“塌房预告。”“心碎,脱粉了。”“前面黑粉滚。”“小昭都没说什么,有些人就急了。”“谈恋爱不是很正常?”“谁说的嫂子?黑粉不要带节奏。”“就是,昭神根本没承认谈恋爱啊,大家不要瞎猜。”“姐妹们擦亮眼睛,唱衰的都是对家。”
薛昭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圈人,齐刷刷举着手机录视频,甚至还有扛着“大炮”的摄影师,人群中不时传出尖叫。
sss战队刚刚摘得世界冠军,薛昭荣获vp,正是人气最旺的时候。
禾暖虽然不出名,但他毕竟在打超级联赛,为了防止被认出来,他戴好帽子口罩,费劲吧啦地挤了进去。
这一挤,挤得他面目狰狞,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火,他一巴掌按灭电源,又一巴掌甩在傻狗的屁股上。
煎饼“嗷呜”一声,从薛昭膝盖上跳下来,缩进桌子下面,怂唧唧地瞅它真正的主人。
薛昭的电脑瞬间黑屏,人群中顿时响起不满的声音。
“这人谁啊?干什么?”“好没素质。”“他还打狗!”
禾暖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是网吧老板,你们影响我做生意了,请你们立刻离开!”
“你管得着吗?”“我们也是顾客,老板怎么还赶客啊!”
禾暖性子刚,直接怼了回去,“不给钱算什么顾客!你们是来上网的吗?”
不满的声音更多了。
薛昭站起来说:“各位,今天就到这里好不好?老板是我的朋友,我想和他叙叙旧。”
“不要啊小昭,我专程来看你的。”“单反好重的!”“还没签名呢!”“想要合影!”
禾暖全程黑脸,抱臂站在门口,冷眼看薛昭一个个签名,时不时来张合影,几小时后果然人少了许多。
过了中午,还有一些死忠粉赖着不走,薛昭也扛不住了,偷偷给禾暖发消息。
死狗:小苗,救救我。
麦门:活该。
死狗:签得手好酸,手腕疼。
对电竞选手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手,虽然嘴上无情,但禾暖还是提起薛昭的衣领,把他拖进了员工休息室。
煎饼也想跟进来,禾暖不让,轻轻踢了它一脚,“出去。”煎饼嘤嘤几声,可怜兮兮趴在门口。
临走前,薛昭还冲粉丝挥挥手,“拜拜,大家散了吧。”
禾暖默默翻个白眼,一进休息室摘下口罩,就阴阳怪气地说:“哎哟,大明星啊。”
薛昭摸了摸鼻子,没吭声。
“你那狗爬字还给人签名呢?”
“我练过了,找人设计的字体。”
“真把自己当明星了,他们知道你只有初中文化不?”
“知道。”薛昭有点不自在。
“那还粉你?眼睛瞎了。”
“别这么说他们。”
禾暖无语,他就是看薛昭风光,心里酸得慌,忍不住嘲讽一下,灭灭对方的威风。
其实挺没意思的,人各有所长,薛昭靠电竞吃饭,已经是世界最高水平,站在金字塔顶端。和运动员一样,只要技术过硬,没什么好说的。
何况自己高中也没毕业,想到这儿,禾暖不吱声了。
薛昭反而很想和他说话,但吭哧吭哧半天,就憋出三个字:“我饿了。”
禾暖扔给他一盒泡面,薛昭一点不嫌弃,拿热水泡好,用塑料叉子开吃。
禾暖站在窗前,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和年少时一模一样,突然很想抽烟。
“在我店里直播,亏你干的出来,这招够损的。”
薛昭手里动作顿住,含含糊糊地说:“你不见我,我想不出其他办法。”
“逼我呢?”
“没。”
“三年不见,都会耍心眼儿了。”
“三年两个月。”
“什么?”
“不止三年。”
禾暖不说话了。
薛昭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泡面,扔掉垃圾去洗手,禾暖下意识递给他一支护手霜。
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禾暖心里后悔不迭,直想抽自己大嘴巴。
十六岁的薛昭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