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不合规矩(4 / 59)
不下想送人回家,廖至泽自己都觉得好笑,但还是说:“已经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吗?我送你吧。”
姬颢心想反正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跟廖至泽玩的了,勾手让廖至泽到自己面前来,廖至泽犹豫片刻,还是走过去,因为比姬颢稍微高一些,为了不让她感到压迫而习惯微躬着背,一点棱角和脾气都没有的,空有一副高大躯壳的男人。
姬颢张嘴,将烟吐到廖至泽脸上,廖至泽猝不及防被呛了一口,咳嗽着侧过身,眼眶被呛出泪星子,用余光偷觑姬颢。
被欺负了还不敢发火,姬颢拉长语调吊着他:“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
“什么?”廖至泽说两个字,又捂着嘴闷咳一声。
“这间酒吧的老板其实是我亲姐姐,我这段时间暂时代理,兼职调酒只是我的情趣。”姬颢走去办公桌旁灭了烟,背对廖至泽,换回了本音,“当然,女装也是我的情趣。”
廖至泽以为这道男声来自他人,环顾一周,最后只能落在蝴蝶身上。
他脑袋发懵,今晚发生的一切都让他不知所措,无力招架。
“我不是没遇到过直男畜生一样追着我裙子咬,在得知我是男人后也情愿试一试,我看人很准,从未失手,你是例外。”姬颢转过身,眯着眼看廖至泽呆愣的模样,就是这样,这个男人屡次三番不让自己好过,自己也要报复回去才行,“泡在酒吧里和那些人混,满场乱跑狩猎,女人一拉就跟着走,却说要跟人玩纯情的恋爱游戏,不知道你在计划什么,但现在我对你失去兴趣了,所以让你知道我是男人也没关系,之后我还要继续在酒吧物色新的人,你不要干扰我,知道吗?”
廖至泽一直呆站着,直到姬颢要越过他去休息室,他才反应过来,一把拉住姬颢,两人踉跄着在办公室里纠缠,被桌角绊了一下,一起倒在沙发上。
廖至泽结识的肌肉撞得姬颢眼冒金星,蹙眉低吼:“松开!”
廖至泽置若罔闻,直愣愣看着他,突然伸手去按他胸口——
平整的,又往上摸,摸到喉结,对啊,姬颢的喉结,自己为什么一直没发现?还是因为一直羞于跟他对上眼神,没能仔细看过他。
廖至泽脑海里的理智之弦砰地断了,他捉着姬颢衣角,犹豫片刻,咬牙抽了出来。
姬颢没有切身体会过廖至泽的力气,现在看来倒是大得出奇,难怪见他搬运物资,旁人双手抱一箱,他却两边肩膀各抬一个,本以为他是要在自己面前表现,现在看来是力气足够大,两箱也不见吃力。
姬颢毫不反抗,任由廖至泽脱了他上衣,底下是薄而窄的腰身,布着匀称的肌肉,一道曲线分割两边腹肌,肚脐眼秀气又漂亮。
比自己纤细,但比女人的腰厚实不少,哪里是女人的身体?
姬颢感觉压制着自己的力气一下卸掉了,他跌坐在沙发上,撑着椅背看廖至泽,廖至泽喘息粗重,以手掩面,声音微颤:“为什么骗我?”
姬颢无语望天:“我从没说过我是女人。”
言下之意你自己误会,不关我事。
廖至泽被姬颢无所谓的态度惹怒,低吼:“可你明明知道我误会了!我那样看着你的时候,你要是有一点点良心,为什么不告诉我?!”
姬颢被吼得一怔,也有了脾气,扯好衣摆坐直。
“首先,我们才认识多久,三天?我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人有良心?其次,我穿着女装就认为我是女人,我没害过人。最后,你第一眼喜欢我也是因为我打扮成女人的样子,不过是比女人下面多张了一根阴茎,碍着什么事了?是你自己玩不起,别怪罪到我身上。”姬颢不想跟廖至泽掰扯,“你要是不解气,那就用男人的解决方式,揍我一顿或给我两拳,算我玩弄你的惩罚,我也认了。”
说罢,摊开双手,迎上廖至泽猩红的眼睛。
那双眼睛让姬颢想到他十多岁跟家人去动物园,隔着玻璃看到的黑熊,那件动物园最后被爆出虐待动物,那只黑熊常年遭受鞭打和饥饿,姬颢对受难的动物充满怜悯,不久后跟随当地野生动物保护协会开展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
但人类的眼睛哪能与动物相比。
廖至泽动了动,姬颢闭上眼,等着拳头落在自己身上,但最终并没有想象中的痛感传来,他睁开眼,廖至泽的手只与他的脸相差几毫米,像是要碰他,最后也没碰,落下来,撑在他腿边。
“你请我喝酒,替我解围,介绍工作给我如果你告诉我你是男人,我也不会歧视你,你帮了我,我会跟你成为朋友”廖至泽都要哭了,“但你让我,喜欢你,那些发生过的事情,我抱你,亲近你我怎么当它们是假的?”
这回轮到姬颢烦了,他推开廖至泽起身,扔下一句:“都是你的错觉而已。你的工作做的不错,我不会开除你,你实在受不了就辞职,还想留就留在这里。时间不早了,没什么事就走吧。”
廖至泽呆呆地站起来,似乎还想说什么,又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这件事对廖至泽循规蹈矩二十七年的人生来说算得上极大的刺激,他一整晚浑浑噩噩,从酒吧出来一路走回家里,走得膝盖发酸,肌肉发疼。抬头看到那栋陈旧破败的居民楼,才意识到自己竟徒步走了十来公里,回家后灯都没开便倒在沙发上,他反复回想到底是哪里有问题,最后发现从一开始就全都错了。
他反复去解一道极其简单却又好似充满悖论的逻辑题。
他不喜欢男人。
蝴蝶是男人。
所以他不喜欢蝴蝶。
这个推理看似没有任何问题,但是结论不成立。
反推之:他喜欢蝴蝶。
因为蝴蝶是男人。
所以他喜欢男人。
也不成立。
廖至泽浑浑噩噩,身体一会冷一会热,药效还在,他辗转反侧,半睡半醒,挣扎在从未触及过的陌生领域,试图在其中找到真理。
最终天光乍破,清晨的阳光透过矮窄的窗户玻璃射到廖至泽眼皮上,将他挣扎了一整个晚上的思绪捞回现实,廖至泽睁开眼的瞬间,那道推理题突然有了答案,他在那片陌生的领域挣扎浮沉一整晚,随着药效完全退去,他大脑重新恢复清明。
他不是喜欢男人,只是没有给蝴蝶一个清晰的定义,男人是全部,是周延的概念,而蝴蝶不是周延的概念。
所以蝴蝶的概念不是男人。
而是“喜欢”。
他喜欢蝴蝶,不管他是男人还是女人,从这个定义出发,所有的疑问都迎刃而解。
这才是真理。
姬颢被廖至泽搅得心情欠佳,一连几天都没去酒吧,以为廖至泽那晚得知真相后反应那么大,应该是要离开酒吧的,可几天后推开休息室大门,迎面便看到廖至泽捧着洗干净的员工制服站在面前。
廖至泽也一眼看到姬颢,姬颢今天穿的是咖啡色不规则长皮裙配高跟短靴,上半身是短款皮衣,修身内搭插进裙子里,没扎头发,很摩登的打扮,事实上廖至泽从遇到姬颢开始,他每一天的打扮都不重样,但没有哪一次不让廖至泽眼前一亮。
姬颢也看着廖至泽,两人都愣了一下。
没走吗?姬颢在看到廖至泽时,心里竟感觉到莫名的舒适,仿佛这两天不知道谁放在心口的石头被搬走了,很轻巧的一种开心,是小孩找不到玩具准备大哭大闹时发现玩具竟好端端握在手里的开心。
但他没表现出来,打算故技重施,越过廖至泽去找领班,经过廖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