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又两年(2 / 19)
跳声覆盖,廖至泽闷头走路,好像又回到当初,姬颢一声不吭离开前夕。姬颢。这个封存了太久的名字甫一被想起,就立刻要从厚实的土地下破出,廖至泽在实习生的注视下自顾自摇摇头,一抬眼发现大家都在看自己,面露尴尬,欲盖弥彰地问:“吃什么,想好了吗?”
实习生:“哥,不是刚才说去吃日料吗?”
“啊,我一下子忘了。”廖至泽讪笑。
地铁到站,廖至泽跟着人流涌出,b市地铁出了名的拥挤,电梯上行时回看,乌泱泱的全是人。
与地铁站一样,机场出口人潮汹涌,杂乱的人声混在一起,闻鹤植送完任声赶到时,要接的人已经在长椅上等待多时,闻鹤植上前:“抱歉,堵车来晚了。”
那人闻言起身,带着一顶鸭舌帽,半张脸隐在帽檐下,半张脸被口罩遮住,长发在脑后延伸至肩胛,穿一件轻盈的棉麻衫,配一件棉麻短裤,肌肉匀称的腿裸在空气中,闻鹤植辣评:“入味的意大利风格。”
那人微抬起头,露出一双眼睛:“你就是这么待客的?迟到半小时,小心我反悔。”
闻鹤植笑着不接话,接过他的行李,领他往停车坪走:“我特意让餐厅开了瓶上好的黑皮诺给你谢罪,原谅我一回。”
那人不说话。
闻鹤植耸耸肩,放出杀手锏:“今天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廖先生,和想象中很不同。”
一束锐利的视线射过来,闻鹤植得逞一般笑笑,看着那人的眼睛说话。
“倒没想到你喜欢的是这种类型,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嗯?姬颢。”
两人碰了面,一刻也没耽搁,直奔doris总部,一整个项目部的人都在等。
马不停蹄谈完工作,走出大楼已是凌晨,姬颢入住公司附近的酒店,闻鹤植送他到房门口,刚要说什么,手机响了一声,闻鹤植掏出来看了眼,笑了。
“行,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姬颢无意间瞥见屏幕,摆在餐桌上的保温盒,有人为晚归的恋人准备夜宵,姬颢手指在拉杆箱把手上抠了一下:“好,路上小心。”
酒店服务到位,餐食二十四小时备着,姬颢看着菜单点了几样看着普通的菜,洗完澡餐已经送到,揭开碗盅尝一口,不好吃也不难吃,姬颢的胃口曾被人养刁,这五年忙着工作,倒退回先前用快餐对付,重新来到这里,对食物的要求又突然高起来。
姬颢只尝了几口便不想吃了,开了瓶酒边喝边踱步到窗前,b市是座不夜城,市区中心的灯不会熄灭,跟当初住在陈旧的老房子里时不一样,一到九点后便全部安静下来,只看得到昏黄街灯。
姬颢这次突然到中国发展,在行业内引起不小的震动,很多家公司看中他带回的项目,做得好,今后不只是在时尚圈万古长青,还能从中赚取巨额的财富和巨大的名气。
姬颢将办公室收拾好,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珍珠项链。
“姬总监,会议室准备好了。”闻鹤植给他挑选的助理是个三十出头的女生,妆容精致一丝不苟。
姬颢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二十分钟后开会。”
由法国加西亚集团创办的时尚杂志《fli》是全球历史悠久、光受尊崇的时尚生活类杂志之一,姬颢不只是在加西亚旗下担任设计师,还兼顾《fli》的时装板块总编,doris也是在他的帮忙下拿到《fli》的合作机会,在国内创办《flidoris》,这对于任何一家时尚公司来说都是顶级殊荣,就算是姬颢也动用了不少关系,大费周折才拿下加西亚总部首肯。
大家都好奇闻鹤植是靠什么收买姬颢选择了doris,闻鹤植面目高深,跟人打哑谜:“我其实只花了三十万,就让姬颢死心塌地地选择我了。”
大家都以为这只是一句玩笑。
后来大家熟悉了一点,才听到姬颢透露,闻鹤植送过他一块虫珀,姬颢很喜欢。
虫珀是天然琥珀的一种,虽然收藏价值高,但一没有天然宝石昂贵,二没有蓝琥珀漂亮。不过也难说,顶级设计师的眼光是可能比较刁钻。
万一人就喜欢看看小虫子研究研究蜥蜴头骨呢?但过了一个月,姬颢的助理说她亲眼看到了那块琥珀。
“你们猜里头是什么?是一只蝴蝶翅膀,真漂亮。”
被琥珀困住的蝴蝶,亿万年封存在温润的琥珀里,翅膀纹路清晰可见,在琥珀中获得永生闻鹤植在香港以三十万拍下,当作撬开这位名设计师的心门钥匙。
姬颢五年间设计的作品常会带有蝴蝶元素,配饰也不止一次出现蜜蜡和琥珀,在人人喜爱宝石的时代里闯出一条特殊的路来,与早期的设计风格大相径庭,姬颢正式入职后的作品变得干净柔和许多,最出名的便是“玻璃门”系列,在采访时毫不避讳地告知媒体他之所以取名为“玻璃门”,是因为灵感来源于他与恋人住在一起时每日透过阳台玻璃门所看到的天空。
“玻璃门”系列一战成名,姬颢的才华得到认可,姬颢背靠父母,面对朝他敞开的辉煌大门,跨进去,经历了光鲜而寂寞的五年。
这五年姬颢见过很多人,光鲜亮丽的,忧郁明艳的,无数美人前赴后继想要成为他新的缪斯,姬颢的手臂揽过很多模特、明星、歌手,在镁光灯前,所有人都为结实他而高兴,他的蝴蝶纹身被赋予很多故事,连同他口中的恋人一起,但谁都没见过他的恋人。
二十九岁,姬颢变得沉默,过重的负担令他的身体时常疼痛,脾气也逐渐阴晴不定,像失去阀门的洪流,他除了工作就是酗酒抽烟,派对也不屑参加,缺席秀场谢幕。
姬蔷看不下儿子自毁第二次,提出让他辞职离开,随便到哪里去都好,去到能让他高兴的地方。
姬颢立刻想到那间三十平堆满家具的小屋。
闻鹤植的琥珀是个契机,是让他做下决定的最后一击,姬颢太晚知道,有些人之于自己是止痛药一样的存在,他在廖至泽身边的时候从未疼过,那是因为廖至泽好,不是因为他自己,廖至泽留下的温度陪着他走了这么远,消散了才知道自己错过多珍贵的东西,可为时已晚,他头一次不确定自己能否追回一件遗失的宝物。
也没有能遇到廖至泽的机会。
闻鹤植走进办公室差点被烟味熏吐:“我还以为火灾了呢,外头都是女孩子,少抽点。”
姬颢头发凌乱,只用一只鲨鱼夹固定,碎发满头飘舞:“通宵改方案,抽点烟提神。”
闻鹤植走到办公桌前放下咖啡:“你注意点吧,出事算工伤,我要负责任的。”
姬颢笑笑,起身把窗户打开大些,他只穿一件衬衫,领口下是一条珍珠项链,珍珠正好嵌在锁骨沟里。
“你这项链看不出是哪个牌子的,也没什么特别,怎么来这之后一直戴着。”闻鹤植开玩笑放松姬颢高度紧张的神经,“还是我有眼无珠,认不出哪位大师匠心之作?”
姬颢言简意赅:“无价珍宝。”
闻鹤植一笑置之,将话题转回工作上:“对了,录用的实习生已经到了,我就不去看了,你是总监,你记得去看一眼,认个脸以后好使唤。”
姬颢无所谓实不实习生,今天要挑第一期的模特,他散了烟味喷了香水去活动室,主编们坐着,实习生在后面站成一排,见到他一齐叫“总监好”,姬颢点头坐下。
十家模特公司共送来五十个模特,姬颢挑了两个,面完才有精力看一眼公司,大多是年轻面孔,这次招了不少实习生,闻鹤植大手笔,实习生福利大,都愿意来,就连搬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