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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钧业希望时间回到两周前。
他当初就不该心善搭那夫妻同行,如今反而落得被背刺、抛弃的下场。
末世中,人性哪还禁得住考验?在和平社会发扬雷锋精神,是令人敬佩的。在秩序全无的末世发扬雷锋精神,那是愚蠢的。
焦钧业知道世道变了,但没想到世道崩坏如此彻底。那对夫妻的年龄正是五六十岁的样子,正像焦钧业的父母,焦钧业想着他们或许也是去找孩子,秉持共情心理,向他们伸出援手。结果,那对夫妻给他上了人心险恶的一课。
就是学费太贵了,竟要用命来还。
四面八方都是腐败的寄生体,形容恐怖,气味难闻。焦钧业被包围了,他的车被那对夫妻开走了,而他手中只有一把长柄雨伞。
焦钧业在脑中预演逃出去的机会,发现生机为零——他或许可以凭借蛮力逃出去,但他会与寄生体接触,一旦接触,大概率他也将被寄生,活不过一周。
但总得拼一次。
除了长袖长裤靴子,焦钧业全身上下的防护不过是薄薄的防护衣,医用手套,外科口罩,普通游泳镜。他得冲出去,再尽快寻个地方洗澡……最重要的是,寻找新的防护品。
机会十分渺茫。
听天由命吧。
焦钧业提起长伞朝寄生体打去,那些寄生体行动不便,但人数众多,焦钧业努力撕开一条口子,撑开雨伞护在身前,向外跑去。
逃出来不难,难的是如何不被寄生。
河水和海水的确可以洗去虫卵,但那些生水也有许多辐射物质,会加大辐射病的概率。只有国家特殊处理过的水才能降低辐射元素,可这些水都得用钱买,而此地供水系统瘫痪,恐怕获取不到较为干净的水源。
焦钧业一边躲避寄生体,一边进出各楼栋。无一例外,水管都不出水,因为水费耗尽。
被寄生体接触多久就会被虫卵寄生?
科学家还没有准确的数据,民间流传是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就足以虫卵在温热的表面孵化成幼虫,钻入人体。只要人身上有洞,没有逃得过的。
焦钧业累得气喘吁吁,薄弱的防护根本不可能阻挡冰线寄生虫。
还能怎么办呢?
他避着寄生体来到江边,看着黑色的江水,默默脱衣。
倒春寒,有些冷。焦钧业一边脱,一边琢磨。
洗一次澡,可以不被寄生虫感染,但会得辐射病。与其日后痛苦,要不……直接跳江而亡吧?反正这个世道没救了。
“滴滴!”
身后忽而传来鸣笛。
焦钧业吓得连忙捂胯。
啥时候来的越野车?他都没听见?!
焦钧业早就脱得一丝不挂。虽说他是为了洗澡,但在正常人面前还是有点心理包袱。
不是有点,是有很大的心理包袱。
这社死程度比被背刺还高!被背叛,还可以说自己善良易骗。可自己脱得一丝不挂站在路边,被他人看到又如何开脱呢?难不成说自己是鸭?
焦钧业脸都丢没了,他背过身,缓缓蹲下。
只听得汽车开关门声,紧接着是靴子踩在柏油路面的声音。
“准备洗澡?”那男人声音还怪好听的。
焦钧业羞得不敢说话,只点头。
“河水不好。”那人嗓音又温柔又磁性,听得人耳朵怀孕。
“屏气。”
不等焦钧业反应,只听得一声轻响,而后铺天盖地的酒精味袭来。凉意浇在焦钧业头上,流到脖子上,背上,胸上,腿上……
焦钧业猛地蹦起来,也不管自己在陌生人面前一丝不挂了,他向前冲了好几步,剧烈喘息着。
这酒精味太冲了!
“别动。”男人说着,跟了过来。
“你干——”焦钧业猛地转身,忽而止住了话。
那实在是一双漂亮的眼睛,漂亮到焦钧业寻不到言辞形容,只觉得自己该安静一点……
那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还是会欲语还休的眼睛。
焦钧业还想进一步探究,男人已经垂下眸。男人与焦钧业差不多高,他带着黑色的口罩,脑袋上顶着鸭舌帽,在黑色的外套内还穿着高领的黑色紧身衣。那衣料有些反光,似乎是特质的防护服——倒是勾勒出男子健硕的肌肉线条。男子下身则穿着黑色工装裤,裤腿扎在黑皮靴里,皮靴上有泥土的痕迹,也有血迹——这个男人显然去过很多地方。
就在焦钧业打量男人的时候,男人已经倾斜手中的酒精瓶子,将酒精淋在了焦钧业胸前,甚至是——胯下。
“不……不用了。”焦钧业顿时回过神,后退几步,用手挡着自己胯下。
草,太丢人了!!
男人回到车里,很快出来,递给焦钧业一次性浴巾。
“擦擦。”男人道。
“谢谢……谢谢……”焦钧业话都说不流利,接了浴巾就把自己裹起来,似乎能挽回一点颜面。
男人又回到车里,给焦钧业寻来衣服裤子:“坐在车上穿吧。”
焦钧业很惊讶:“谢谢……不过……你其实……该对我警惕些的。”
“警惕?”男人反问,视线落在焦钧业赤裸的身躯上。
焦钧业:…………当我没说。
或许,苍天看我好人有好报,虽然被老夫妻背刺了,但是又被另一个好心人救了啊!!!
这个好心人再晚来一点,他都打算跳江而死了。
焦钧业穿上男人的卫衣,闻到了洗衣液的香味。他又坐在副驾上穿裤子,没穿内裤——这样艰苦的环境,有裤子穿就不错了!
忽而,男人蹲下身,捉住了焦钧业的脚踝。
“啊!”焦钧业一惊,怎料那男人速度极快,力道也大得惊人。
“你的脚还没消毒。”男人说着,把焦钧业的脚拉到车外,倒酒精。
本来这事也没啥特别,可就是……那个男人竟然是半蹲在地的,给焦钧业淋酒精时,淋得非常认真。
距离……距离有些太近了。虽然男人带了口罩,但焦钧业还是很忐忑。
焦钧业的脚趾头忍不住缩了一下。
“好了吧?”焦钧业有些难堪。
男人望了焦钧业一眼:“另一只。”
硬着头皮洗过脚,焦钧业曲着大长腿坐在副驾上,没地方放脚。
男人给焦钧业寻来一双袜子,在焦钧业穿袜子的时候,给焦钧业的靴子消毒。
太奇怪了。
焦钧业总觉得很不对劲。
他很感激这个陌生人的帮助,可……这个陌生人是不是帮助得太……太自然了一点?
“好了。”男人把焦钧业的靴子放在焦钧业腿下。
“谢谢……你叫什么名字啊?”焦钧业问道。
“……张宇。”男人道。
一个烂大街的名字。
焦钧业点点头:“谢谢宇哥!”
他穿好鞋,想下车,结果张宇堵在副驾门口。
“你要去哪里?”张宇问道。
“谢谢宇哥帮忙。不过……我总不好一直占用你的资源。不知能怎么报答你?”焦钧业想了想,“我之前在s市工作,具有优先进入s基地的名额。只是我想回家,就没去s基地。要不,我把这个名额给你吧?”
张宇似乎不高兴了。他忽而俯身,压着焦钧业的肩膀靠在副驾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