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衷情(1 / 6)
衷情
宗裕骐挽着卢弥焉的胳膊,赞道:“枕流,你这件法宝实是神奇无双,救死扶伤,最有功德了。”
枕流笑了笑,收起玉露瓶,问道:“二太子,你二人如何为魔道所擒?”
宗裕骐难为情道:“我们……走着走着就掉坑里了。”接着把来由简略说了一遍。
太翊、枕流听见宗裕骐转述魔道言语,说魔道预备利用傀儡佑巽,在降神幡画消魂落魄血符,明日加害与会诸仙。两人深觉忧患。
枕流叹息道:“幸得今日就识破了魔道诡计,不然群仙遭难,我降神山就成了三界的罪人。”
太翊说道:“乌云子未必只派了他们三个,这两日须得加紧防范,群仙会正期不能再出半分差池。”
枕流淡淡道:“降神山自会尽东道之责。”
卢弥焉忽道:“我倒觉得不必费劲。落魄盏已毁,师尊一时也想不出别的辙了。”
宗裕骐问道:“弥焉,这落魄盏到底有什么用处?”
卢弥焉顿了一顿,费神思索措辞。
枕流接过话头道:“我上回正要跟你说,只是被人打了岔。”
太翊抱臂不语,看向别处。
枕流续道:“昔年鬼母魔王横空出世,起初只是在凡间行走,仙界并未留心,及至鬼母修为大涨,创立了天火魔会,不分仙凡,为祸三界,仙界才发觉这魔头已成大患。
“消魂灯乃是鬼母的本命灯,人在灯在,人亡灯灭。鬼母魔王肆无忌惮残害众生,搜集魂魄,填入消魂灯,助涨灯中焰火,也就是喂养她自己的三昧真火。
“那消魂灯确实厉害。从蛇虫雀鸟、猪马牛羊,再到凡人神仙、龙凤瑞兽,万物魂魄皆能入灯,助鬼母练功修行。当然,万物的灵性法力大有差别,魂魄所含的力量也大相径庭。譬如对消魂灯而言,一百个凡人魂魄还敌不过一个修士。
“鬼母所收集的魂魄越众,她的力量也就越强。可是消魂灯很快变得极其庞大笨重,不便于鬼母行走四方。鬼母就把消魂灯安置在一个隐秘所在,另外炼了一件法宝‘落魄盏’。她在外收集魂魄,暂贮于落魄盏,不时带回巢穴,喂养灯火,如此就省力得多。
“鬼母死后,我猜是乌云子带走了消魂灯和落魄盏。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宗裕骐说道:“今日只是毁去了落魄盏,想来那消魂灯还好端端的。只是没了落魄盏,今后乌云子就得搬出消魂灯来现收现烧,这就麻烦吃力得紧了?”
枕流说道:“二太子一点就通。而且,消魂灯从此就必须暴露于外,极易为正道寻而灭之,乌云子不会不顾虑这一节。”
宗裕骐说道:“可鬼母已经死了啊,天火魔会为什么还要重燃消魂灯?莫非是要复活鬼母?”
太翊说道:“绝无可能。鬼母已被碧霄娘娘打得魂飞魄散,她的魂魄又为八百火龙所吸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胶固缠结,无法分解。我料得乌云子设法重燃消魂灯,是打算借助这件鬼母遗物来驾驭焱阵图。否则他得到了焱阵图,却不能随心开合运用,等于白拿。”
枕流问道:“卢公子,消魂灯真的能驾驭焱阵图吗?”
卢弥焉冷冷道:“二位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话都给你们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宗裕骐听他口气,太翊所料应当没错。
太翊冷声道:“二太子是好性子,别人可不是。你再阴阳怪气,以后也就不用说话了。”卢弥焉不语。
宗裕骐给大伙儿鼓劲道:“然则乌云子还没有重燃消魂灯,他就绝不会启用焱阵图,这是好消息。我们须得抢先灭了天火魔会,时机最是紧要。”
枕流说道:“二太子所言甚是。待得乌云子炼好了消魂灯,焱阵图果真为他所用,天下就无人能制住他了。明日群仙会,我也会对众道友阐述利害。”
只听洞外人声渐近,金眼雕带来了降神山门人。当下枕流收齐了佑巽的残骸,卢弥焉托住了宗裕骐的胳膊,四人飞离山洞。
降神山门人看见佑巽惨死,哀声大起,嚎啕涕零。回到营地,枕流命人搭起草篷停灵。佑巽陨落的噩耗不胫而走,降神山门下人人头缠白巾,哭声不绝。已经到达菡萏湖的各路仙人,皆来拜祭致哀。
太翊也来上了香。降神山门人都已听说,是武德真君坏了佑巽的肉身。虽然众妖心知肚明,佑巽被魔道炼成傀儡,就算肉身保留完全,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他,所谓“上天入地恢复元神”云云,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异想天开,可是众妖悲愤之下,难免迁怒于武德真君。太翊上香之后,就自行走开了。
降神山的东山门人皆为走兽,自古都是从麒麟族中遴选能者,担任山主;西山则是飞禽,山主出自凤凰一族。
佑巽生前不曾指定过新山主的人选。枕流就说,东山主之位事关降神山存亡荣衰,宜当返回降神山,请麒麟族中元老徐徐图之。古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宁可暂时空着这位置,也不要急切抓人塞责。
东山现下是群龙无首,也就依了枕流之言。
天色已晚,宗裕骐拉着卢弥焉进了草篷,为佑巽上了三柱清香。枕流忙着应酬各路吊客,百忙之中对宗裕骐道:“二太子今夜暂请安歇,明日正会再议大事。”
宗裕骐说道:“哀情伤身,你可不要太操劳了。”
枕流微笑道:“多谢挂怀。”
宗、卢回到自己的帐篷休整。小妖戴孝送上了饭菜,照例是满桌鱼虾。
宗裕骐心下过意不去,说道:“贵山有丧事,我跟着吃素罢。”小妖就含泪添置了一席素斋。宗裕骐温言道:“你自去你同伴处,不用来照拂我们了。”小妖感激告退。
卢弥焉可不顾什么红白喜事。他食量大,风卷残云吃完了自己的饭菜,又把宗裕骐那桌鱼虾也拿来吃了。
宗裕骐看他吃得全情投入,不由得一笑。
吃完了饭,卢弥焉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走到床边盘腿坐下。
宗裕骐也跟了过来,俯下身子,伸臂迎面抱住了卢弥焉,把他的脑袋搂在怀里,右手轻轻抚摸他的头颈。
卢弥焉一愕,埋头在宗裕骐柔软的怀抱里,闻到他身上的气息,不由得浑身僵硬,不知所措道:“怎么?”
宗裕骐放开了他的脑袋,两手搭着他的肩膀。两人额头对着额头,宗裕骐笑吟吟道:“弥焉,班老仙师没有看错你,你本性果然很善良,只要离开魔道,你就变好了。”
卢弥焉望着他清澈的眼眸,迷惑道:“我什么时候变好了?”
宗裕骐笑道:“我们晚杏
卢弥焉“喔”了一声。
宗裕骐搓了一会儿他的手指,说道:“我听从班老仙师的遗嘱,不仅因为他是长辈,还因为我觉得他说得很对。导人向善是好事,为何不做呢?我瞧见你变好了,我自己也很开心呀。”
卢弥焉低头看着两个人交握的手。
宗裕骐忽然闭上眼睛,喃喃念起缚仙索的口诀。他修为太浅,凝神念了数遍,卢弥焉才觉脖中一空,接着左手金光一闪,缚仙索挪到了他的左腕上,便如一只金手镯。
宗裕骐睁眼微笑道:“戴在手上,比套着脖子要舒服些罢?你平时用袖子掩住了,别人看不见,也没那么丢脸。”
卢弥焉晃了晃左手,那缚仙索松荡荡挂在他的腕间摇晃。卢弥焉点点头,低声道:“是舒服多了。”
宗裕骐笑了笑,侧身躺在他的榻上,一只手撑着头,好奇道:“北溟海是什么样的?我从没见过海。”
卢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