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弓箭课提前下课,世子使人抬了蒋麟,带着陆典父子出了校场,众伴读回了乐群院。
又是射箭,又是抬石锁,闹了一身汗,众人各自回房梳洗不提。
待梳洗更衣,道痴回想这件事。没人不晓得内情,他却是看的清清楚楚。在王琪松开口的那瞬间,与沈鹤轩手中的石锁“擦”了一下,这才改变了落点,不仅没有如蒋麟的意砸着沈鹤轩,反而砸到蒋麟自己。
能控制两个石锁只是“擦碰”,不是“撞击”,而且自己握着石锁的手颤也没颤,沈鹤轩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文弱。
沈鹤轩只是自保,蒋麟却是明晃晃的害人之心。
他害沈鹤轩,自己还能旁观;要是对王琪动手,自己当如何?
不过蒋麟的性子,不像是能吃下亏的,通过今日这一遭,怕是全部恨意都落在沈鹤轩身上,一时当顾不上理会王琪。
想到这里,道痴抬起头,望向对面沈鹤轩的房间。
没有琴声,直到晚饭时分,也没有琴声。
不过傍晚时分,沈鹤轩却是难得露面,披散着头发,摇着扇子,笑着来敲门,道是请众人吃茶。
不知是他的笑容太灿烂,还是校场变故引得众人心烦,没有人拒绝他的邀请,大家从各自屋子出来,随着沈鹤轩去了上房茶室。
有小厮送了热水上来,沈鹤轩亲手为众人泡茶,行云流水似的茶艺,端得上赏心悦目。
看着这样的沈鹤轩,道痴有些明白蒋麟癫狂的原因。实在是人比人,气死人。蒋家能出来个王妃,蒋家的基因本不错,蒋麟长得也不赖,可是在沈鹤轩跟前,就是渣渣。王府真要在两个少年之间选仪宾,放下家事不谈,看外形绝对是沈鹤轩胜。
见众人都端起茶杯,沈鹤轩也端起自己的茶杯,笑眯眯地对众人道:“我要走了,同窗一场,这里以茶代酒,与诸君作别……”
大家都愣了。
王琪皱眉道:“走什么走?什么叫你要走了?”
沈鹤轩笑道:“不过是混日子,既然不痛快,为何还要在王府熬着?”
王琪道:“不要说胡话,你可是代表沈家进的王府,你二叔不会允许你离开王府……”
沈鹤轩悠哉地吃了两口茶道:“不允,又能耐我何?”
道痴虽同沈鹤轩打交道不多,可到底同吃同住将近两月,见他如此,开口问道:“沈世兄打算出了王府后离开安陆?”
沈鹤轩笑着看着道痴:“王小弟果然好眼力。”
陈赤忠与吕文召没有说话,刘从云沉默半晌,道:“是不是没有今日这一出,世兄也厌了府学的日子?”
沈鹤轩摇着扇子,笑道:“知我者,刘三郎也。整日里对着你们这几个毛头小子,人生还有什么乐趣。青春正好,我要去见识见识秦淮河的画舫,瞧一瞧扬州的美人……”
笑剧闹剧离别剧
蒋麟在众同窗面前还端着架子,不过是喊了一声,就咬牙忍住。等被抬回自己院子,被吴夫人、吴氏、王妃等女眷围住,他又开始呻吟起来。
被砸的大脚趾已经红肿起来,指甲外翻,里面黑紫一片,模样看着十分可怖。
吴夫人一口一个“我可怜的孙儿”,吴氏也“嘤嘤”地哭着,嘴里却不停地咒骂着陆典。她晓得,陆典做了府学的射箭先生,儿子今天下午上的射箭的课。
偏生陆炳跟在世子身边,也在屋子里。小家伙听着吴氏的话,气的小脸发黑,强忍着拉了拉世子的胳膊,请示了一声,自己退了下去。
看着依旧咒骂不休的吴氏,世子的脸色冷下来。原本因表哥受伤引起的那些许同情,都成了厌恶。
王妃对陆典本也有些埋怨,可见儿子冷着脸,反应过来儿子是恼了。
陆典不仅是王爷器重的近臣,还是儿子的乳父,吴氏这样肆意咒骂,实有些过。王妃正想开口呵斥吴氏,便听蒋麟嘶哑着道:“不关陆大人的事,是沈大郎害我……”
众人齐刷刷地望向蒋麟。
蒋麟在校场没有攀咬沈鹤轩,一是他自己当是还糊涂着,二是晓得众人都向着沈大郎,即便他攀咬一口也不顶用。
现下回到自家,都是自家长辈,还担心什么?
他恨恨道:“就是沈大郎,他碰了我的胳膊,我才拎不住石锁,砸了自己的脚。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
“竟然有这样烂了心肝的人!”吴夫人与吴氏自对蒋麟的话自然确信无疑,吴氏更是满脸怒气地对世子道:“殿下,不管你平素怎么护着那几个小子,今日可得给我们麟儿做主!”
世子冷冷地看着蒋麟道:“方才在校场时,你怎么不说沈大郎撞你?现下离的元了,空口白牙说人害你。他作甚要害你?”
蒋麟恼羞成怒道:“殿下什么意思,是我在扯谎?刚才只顾着疼,哪里来得及说旁的!”
吴氏抹了眼泪道:“怎地?殿下是宁愿诬赖我儿扯谎,也要护着那个沈大郎?我们怎么这么命苦啊,为了王爷王妃,抛家舍业地过来,却成了惹人嫌的,连被欺负了也只能咬牙忍着。我要是要去问问王爷,作甚带了我们来安陆?”说着,又“呜呜”大哭起来。
王妃在旁听着,原还觉得儿子的话太生硬了些,听到后来见吴氏满口“委屈”,连王爷好心带他们过来照顾都成了罪过,她心里也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