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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看来虎头爹娘的狠辣对他的冲击太大。
要知道他启蒙的书本是《孝经》,王爷不仅自己是孝子,还言传身教地将世子也教导成孝子。
他想不到还有这样不慈的父母,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不慈”的状况。
道痴与王琪对视一眼,看出世子的混乱,并没有开口。
屋子里一片沉寂,过了一刻钟的功夫,黄锦带了良医来回话。
世子面色恢复平静,问道:“鼎山怎么样?身上的伤重不重,伤没伤到筋骨?”
良医回道:“肩颈处还罢,后腰上几处厉害些,需躺床养上几日……”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殿内众人都望向良医,道痴攥着拳头,心中后悔莫及。伤在后腰,那是不是以后?
世子与王琪也带了紧张。
两人想的都是虎头本是以熊力出众,真要伤了腰,损了肾脏,那哪里还会有力气?
就听良医道:“还有就是这些日子饿的狠了,怕是伤了肠胃,以后有些妨碍。”
世子讶然道:“什么?饿了狠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良医道:“下官瞧着病人当饿了三、四日了,早前怕是也饿过,只是病人身体健硕,才支撑下来,不见病态。”
世子依旧是难以置信,望向道痴与王琪。
道痴只觉得太阳穴直跳,对于王家再无半点好感,连王福平也算在内。身为一家之长,在眼皮子底下,任由儿媳凌虐长孙,他起码是犯了疏忽之错。
王琪早先还觉得贸然插手虎头家事不妥当,心中有迟疑,可听良医这几句话,只剩下气愤,不平道:“虎头本就不伶俐,口舌又笨,摊上这样的爹娘,若是没人护着,早晚被磋磨死。殿下,就救一救鼎山……”
王家窑速战速决
从启运殿出来,王琪有些不甘心,却晓得外头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界。
等回了乐群院,他直接进了道痴的屋子,皱眉道:“二郎,殿下不是看重虎头么?怎么虎头被欺负成这样,殿下也不为他做主?”
他带了几分焦躁,世子的反应显然出乎他意料。自打进王府为伴读后,他向来将王府与世子视为靠山。
到了眼下,他忍着大伯、大伯母脸色留下的那一百二十顷地,就疏了他与家人的情分。要是王府这边再靠不住,他觉得自己真成了孤家寡人。
道痴倒了一盏茶给他,道:“七哥太急了。世子行事向来求稳,总不会听风就是雨。如何庇护虎头,等世子调查明白,心中自会有数。”
王琪闻言,神色稍缓。道:“那就好,要是世子束手不理,还真是麻烦事。”
兄弟两个正说着话,就听到外头“轰隆隆”响起几声惊雷。
王琪缩了下脖子,站在门口往外头望去。
还不到傍晚,天空中虽有云絮,可依旧以碧晴为主,只在东北天空方向,云层压的很低。
“轰隆隆”又是一声响雷。
王琪诧异道:“晴天滚雷,真是稀奇。”
陈赤忠、刘从云几个也被响雷惊出来,站在门口仰头看天色。
东北天空方向,除了响雷,还夹杂着闪电霹雳。
道痴看了两眼,就退回屋子,不过是少见些的气象,并不算什么。
又忍不住想着京中消息,正德皇帝去年九月曾落水,而后就因病停朝会。道痴曾与刘万山说起此事,刘万山身为外官,在京城也有消息往来。不管是京官,还是外地文武都关心京中立嗣之事。
听说河南崇王府这两年使王府属官常驻京城,为的就是谋嗣之事。崇藩开国国主崇简王是英宗皇帝六子,孝宗皇帝胞弟,今上嫡亲叔祖。
现在崇国亲王是崇简王之孙朱厚耀,是今上从堂兄弟。正德十三年生有嫡长子,崇藩上下这几年,就是为崇王府嫡长子忙活。
只是今上就嗣子之事一只不松口,崇藩也只是白忙而已。
至今为止,不管是张太后等皇亲国戚,还是文武大臣、宗室诸王,即便偶有就皇上立储之事说话的,也只是想着让今上择宗室王子为继,依旧是父子承袭这套,至今还没人提及“兄终弟及”。
没有人会想到今上会熬不过落水后的风寒,因为今上并不文弱,相反的还颇为勇武,喜欢骑马射箭,曾自封为大将军。
因此,即便大家晓得皇上不能生,也并没有太着急。
等到今上死,文臣们提及“兄终弟及”,找个少年天子,而不是“嗷嗷待脯”的婴孩继今上香火,多半是防着外戚与宦官。
只是到底要等到几月……
京城距离安陆千里迢迢,可因有王三郎与姐夫张庆和在,多少能得到些消息。
正月底,在王三郎的家书中,就提及京城这两月的“异象”,冬雷震震、火星凌日等等。他虽没有在信中提及天子如何,可既然异象连连,那京城那里少的了纷纷流言。
只是安陆远离京畿,天子身体如何,是否临朝,还影响不到安陆。
转眼,到了“二月二”,龙抬头。
中午府学下课后,世子就示意道痴与王琪跟上,连着陆炳,一起回了启运殿。
少一时,陆松、邢百户也赶了过来。
世子对道痴与王琪道:“鼎山之事,孤已有了决断。他爹娘不慈,他身为人子,虽不伶俐,却依旧纯孝,难能可贵。要不然的话,以他的熊力,想要阻拦他爹的棒子,并非难事。没道理纯孝之人,被任意厌弃凌虐,即使是父母亲人,也不当如此。既是他爹娘不愿要他,那孤要他,孤已经同陆大人说了,提前给虎头补校尉,直接挂在仪卫司,以后鼎山就留在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