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他二人这么弄,自然引来他同僚的疏远。
就连石鉴也对二人意见越来越大。
领导收不收是领导的事,但你送不送,就是态度的问题了。
是以,每次凉骑来袭,石鉴都派文虎、马隆上去迎敌,败多胜少。
而一旦凉骑退走,就派唐咨、全端尾随……
来回弄了几次,文虎终于憋不住火气,“天下焉有此理?长此以往,你我二人死无葬身之地也!”
他的脾气也跟文钦一般无二,火爆粗猛。
马隆却盯着文虎不说话。
这么多年,一个坑接一个坑的踩,让马隆心灰意冷,只想回乡奉养双亲。
“孝兴意下如何?”文虎蠢蠢欲动。
马隆意兴阑珊,“你我皆反复无常,为天下人轻,若离太原,还能去何处?”
文虎神秘兮兮的指向西边。
马隆皱起了眉头。
文虎干脆开诚布公道:“实不相瞒,我兄文鸯未死,已投奔凉州,司马家与吾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能容我,他日必不能容,兄长昨日信至,我欲为内应,献太原与杨骠骑,以为进身之资,怎奈智术浅薄,今欲与孝兴同举大事,可乎?”
马隆盯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司马氏不杀你我,已是大恩,受人之恩而献人之城,此小人行径也,休要多言,吾誓不与你为谋,你好自为之。”
说完便转身而去。
文虎呆立当场。
雁门郡。
卫瓘很快就收到了文虎的消息。
“这个马隆当真不识抬举!”孙阳怒道。
卫瓘却像发现了一块璞玉,“不,此人有勇有谋,深陷囹圄,而不失节操,堪为良将!”
“属下并未发现其过人之处,几次小战,都失利而归。”
“龙游浅水,虎困于匣,自然无过人之处,难道你忘了,他以三千人守合肥新城,挡诸葛恪二十万大军?”卫瓘笑道。
孙阳长叹道:“此等人物,司马氏居然不重用?”
“不被重用是必然的,你且看洛阳朝堂,有几人还是寒门庶族?”
“这……倒也是,马隆不愿配合,太原不知何日可下。”孙阳忽然感慨起自己幸亏在凉州,若是在中原,恐怕现在不是屯田客,就是士族豪强的家奴。
“此事不可急于一时,若猝然起事,则必遭洛阳中军反扑,需与雍凉形势配合。”卫瓘轻抚颔下长须。
司马昭刚刚进位相国,若太原有失,无论如何也坐不住。
长安丢了还有潼关、函谷关、河东等地为屏障。
太原丢了,洛阳就渐渐暴露在西凉铁骑的兵锋之下。
所以卫瓘觉得必须找准一个合适的时机。
“先生所言甚是。”孙阳心悦诚服。
卫瓘道:“石鉴乃妒贤之庸才耳,以名士自居,不容文虎、马隆,也定不会容唐咨、全端,令文虎暂时蛰伏,这段时日,你派人多与唐咨、全端二人接触,这两人都是聪明人,一定知道自己的处境。”
“唯!”
聚谷
蜀国的尚书令之争在正月落下帷幕。
蜀主刘禅别开生面,升董厥为尚书令、诸葛瞻为卫将军、樊建为侍中,三人全加录尚书事,主理国政。
很明显,蜀主既不想顺从荆州系,也不想被姜维左右。
原本一人主持的录尚书事,被分化为三人。
权力一旦分散,就会变得虚弱,非但不能对皇权产生威胁,连黄皓也压制不住了。
黄皓权势日盛。
甘陵王刘永,数次劝刘禅远离阉宦,刘禅没有远离黄皓,倒是先远离了他,多年不见他。
太子舍人罗宪刚正不阿,为黄皓忌恨,被贬为巴东太守。
镇军大将军宗预德高望重,见国事日非,竟也深居简出,不问朝政。
段谷之战前的蜀主,和现在的蜀主仿佛是两个人,一心与黄皓玩乐。
以前还支持姜维北伐,但现在对姜维也冷漠起来。
去年年底,姜维上书,可出兵上庸三郡,一则避开与凉州争夺关中,二则,若关中大乱,取荆北之地,把手伸向更富庶的南阳、弘农地区,扩大蜀国的战略空间。
一连上书三次,都是石沉大海。
只有黄皓的冷嘲热讽,“国家虚弱,百姓生怨,士卒疲惫,正要休养生息,大将军还是好生在家歇息几年。”
整个蜀国的风向也变了,以前北伐可以凝聚人心,男子当战,女子当运。
只要蜀主一封诏令下来,国内人心士气瞬间高涨。
然而现在一提起北伐,就会招致众怨。
董厥、樊建都是一再相劝,不可多生事端。
就连右车骑将军廖化也来信,“兵不戢,必自焚,伯约之谓也。智不出敌,而力少於寇,用之无厌,何以能立?诗云:不自我先,不自我后,今日之事也。”
意思是你姜维的智谋、兵力都不如敌人,却一再用兵,若进兵不畅,必玩火自焚也。
姜维异常苦闷,与夏侯霸阁中饮酒。
北国正是万里冰封的时节,成都却气候温润。
几只燕子从南方飞回,轻点绿水,衔起一口软泥,不知不觉又是一年春。
然而对坐的两人,都已迟暮。
脸上神情不由带着几分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