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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林家寨后,陈碧玉的日子一开始倒也不难过:花了大笔银子的林三门对她这个漂亮,能念几句诗词的小脚妾室很是宠爱。林家寨里除了对她恨之入骨的大太太之外,其余人也很和善。
好在这里是偏僻的乡下,没有那么多规矩:小妾不用去大妇那里每天请安立规矩,双方甚至都不住在同一座土楼,平日里也不用见面。
在这种局面下,碧玉原本那颗怨怼,躁动的小资之心,也只能被生活慢慢压了下来。
事情在她来到林家一年后,慢慢发生了转变:林三门不行了。
哪里不行了呢?那话儿。
……
大概是少年时就频繁和丫鬟发生关系的缘故,反正郎中是这么说的:早行人事,故而伤肾。所以林三门这两年来,在房事上突然间就不中用了。
伴随着不中用的,是林老爷日渐富态的身躯和衰老的表像。
可怜的碧玉自然不知道,林老爷这种情况在后世有分教:由二型糖尿病引发的男性功能障碍。
于是碧玉就开始倒霉了。
从嫁入林家的第二年起,每当不能人事的老爷来过夜时,就开始用一些“角先生”,“勉子铃”之类的器具折磨起她来。
这些器具虽说都是青楼里的常备物事,和后世情趣店里那些玩意都是一路货色。但问题是林老爷不行了啊,原本是助兴的节目变成了主力,这让只受过传统教育,并没有被老鸨和后世的性理念熏陶过的碧玉,受到了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
这一年,碧玉年方十九,正是蜜桃成熟之时,然而林老爷这种变态的假凤虚凰式的折磨,使得碧玉的日子开始进入了噩梦模式。
噩梦的后果不止于此:林老爷身体不行了,那么并无一儿半女傍身的小妾碧玉将来在老爷翘辫子那天,会被生养了两个嫡子的大妇如何对待?
这么说吧,她能有命从那片山沟里回到娘家,就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
被折磨后的空虚和饥渴,对黑暗生活的憎恨,这一切都让碧玉原本被压制下去的小资之心得到了复燃——她见过世面,读过书,曾经梦想着做大户主母,掌管千百家奴,所以她不会屈服于命运。
于是,计划开始了。
在一次去县城看戏回来的路上,碧玉略施甜头,很轻易就将给她赶车的马夫关公给俘获了——女追男,隔层纸,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个二十几岁都没钱娶妻的精壮汉子。
当天晚上,初次爬窗上床的关公就让碧玉领略到了关二爷的实力……即便是林老爷身体还好的时候,也远远达不到这种高度。
从此之后,情笃意浓的日子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而这种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日子过了一年多后,今天终于来到了终点:碧玉要摊牌了。
“我有了。”
云收雨歇后,气喘吁吁,露出一副白嫩胸脯的碧玉此刻躺在床上,对着屋顶,双眼无神地说出了后世那些肥皂剧必备的那句台词。
“有了?何物之有?”红脸膛的关公侧着身子问到。此刻的关公,同样露着上身,年轻的,充满肌肉的胸膛和二头肌上满是汗水。
“肚里有孩儿了。”碧玉依旧双目无神,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屋顶。
“孩儿?”……“!谁的?我的?”关公愣了半晌后才反应了过来,得亏一直以来的警觉让他习惯性地压低了嗓门,没有大喊出来。
碧玉木木地回道:“老东西两年没有同我行房了,不是你的,是谁的?”
“啊!这可怎生是好?”关公是个智商正常的男人,所以他很快就意识到了此事的后果。
碧玉依旧躺在那里木木地说道:“害喜就是三个月了,约莫再过两三个月,我的肚子就盖不住了,到时候,就连洗衣的瞎子吴婆婆,也能知道。”
说到这里,碧玉猛然间翻过了身,借着窗口射进来的月光,她死死盯着关公的眼睛,缓缓问道:“我不想骑木驴,你可愿浸猪笼?”
这时的关公依旧是满身大汗,不过是冷汗。突如其来的连串信息让他六神无主,嘴里念叨着:“不想,不想,莫怕,莫怕,应该有法子,应该有法子。”
“法子是有,你明儿去县城求一副虎狼药拿来给我喝下。”
碧玉苦笑了一下后继续说道:“若是我能挺过来的话,也就是孩儿没了,再有,大约我今后也不能再怀胎了。若是我挺不过来……唉,你就当没我这个人吧,咱俩是前世冤孽。”
关公听到这里,不由得勃然大怒:“怎能如此?怎能如此?这孩儿是我关家的独种,你也不能如此作践自己的身子,不是讲好要做一世夫妻的吗?咱俩还要生一堆孩儿的。”
“左也不成,右也不成,你说该如何?”碧玉说到这里,翻身把脸朝向了床外。
……
关公不答话,批着褂子翻身下床,借着月光摸到床头的铜水壶喝了几大口水,然后又用凉水洗了把脸。
这之后,他就赤脚在屋里不停来回走动。随着时间过去,逐渐冷静下来的关公,脸上却渐渐浮现出了一丝狰狞。
只见他猛地蹲下身子,脸对脸地和碧玉说道:“明儿你收拾好东西,就说去县城看戏,咱们一走了之。”
“只是如此的话,咱们最多有两日时间,怕是跑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