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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很好,透过窗户洒在书桌上,将摊开的本子一部分映成暖色。
卢卡斯放下手中的蘸水笔,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他租住的这间房子窗户正好面朝花园,窗户一打开,一股草木独有的清香扑鼻而来,他的邻居艾伯特正推着滚筒式除草机修剪草坪。
“上午好,艾伯特先生!”卢卡斯热情地朝艾伯特打招呼。
艾伯特停下脚步,朝卢卡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好,卢卡斯。”
卢卡斯看着他手中的除草机,脑子又开始运转:“可以在除草机上加上发动机,再安装一个动力输出轴,这样除草这个活计会轻松很多。”
艾伯特求饶般举起双手,调侃道:“哦,小发明家先生,你不会因为我能听明白这些吧!”
“嘿,别这样。”卢卡斯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我完全有能力帮你改良这台除草机,只是没有足够的钱购买材料。”
说罢他就盘算着将那些从家中带出来的古董以及那个混球留下来的手稿拍卖掉,这样接下来他才有足够的钱研究永动机。
“好吧。”艾伯特继续着他的除草大业,“想不到贵族少爷也总是缺钱用。”最后一句他只在嘴里咕哝,他可不敢说出来被卢卡斯听到,上次他提议卢卡斯可以寻求自己父亲资助的时候,卢卡斯可是发了好大一通火。
没有人知道卢卡斯·巴尔萨克这个一看就是小少爷的人为何会独自来到这里,带着零零碎碎的一些旧古董,和几大箱子书和手稿,在这个偏僻的地方租下一间小屋子,整天坐在房间里不知道鼓捣什么。
卢卡斯到底来自哪里,没人知道,也没人见过他的家人,只是从他的言行举止中看出他受过良好的教育,绝非穷苦人家出身。
“巴尔萨克先生,您的信!”邮差站在花园围栏外朝卢卡斯挥手,“是洛伦兹教授寄给您的!”
“请稍等!”卢卡斯快步走出房门,差点被自己胡乱摆放的物什绊倒,他踉跄两步,像只挥舞翅膀的小鸟一样欢快地跑向花园。
“绝对是邀请函!”卢卡斯兴奋得语调拔高,“洛伦兹教授上午信一定是邀请我去做他的助手!”
听到这话,邮差一边用敬佩好奇的眼神打量这个眼前这个年轻人,一边将带有洛伦兹教授独有火漆印的信件递给他,“您真是年轻有为!”
“谢谢!”卢卡斯双手接过信件,回房间的路上,卢卡斯变得有些紧张,哪怕笃定洛伦兹教授不会拒绝他,也忍不住忐忑起来,或许…或许恰好因为别的什么,教授刚好拒绝他也说不定呢……
不过就算是拒绝,也绝不会是因为他的才华。卢卡斯有这样的自信。
裁开信封时,卢卡斯飞快地扫视着这些单词,在捕捉到“很荣幸能够成为你的老师”这句话时,他才落下悬着的心,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看吧,我就说会是这样。”
将信重新仔细读过几遍后,卢卡斯把它恢复原样,放在了桌上的木盒子中。他的手指划过火漆,落在一旁的一枚纯金怀表上。
他将怀表取出,按下按钮,怀表盖弹开,里面是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一个端庄的贵族女人正朝着镜头微笑。
妈妈……
卢卡斯用拇指轻轻摩挲这照片边缘,然后将它按向心口。
妈妈,我成为这里最着名发明家的学生了,您看到了吗?虽然您并不赞同我的理想,害怕我走上那个人的老路,但是您放心,我绝不会像那个人一样失败……
您知道吗?永动机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最令人着迷的事物,实现它是我毕生的梦想。
站在路边,卢卡斯翻找着自己的手提包和口袋,时不时看一眼怀表时间。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身上已经一法郎都找不出来了,卢卡斯不得不放弃乘坐马车去实验室的想法。
只能跑着去了吗?卢卡斯咬着嘴唇,虎牙陷进柔软的唇瓣里。
正当他苦恼的时候,一辆朴素的马车路过他身边,然后慢慢减速,最后停在不远处。
驭马的红发小伙子半倾着身子回头喊他:“是卢卡斯·巴尔萨克先生吗?”
卢卡斯立马理了理头发,带着得体的笑容回望过去,“是的!请问有什么事?”
“过来吧!上车,正好顺路!”
卢卡斯满头雾水地走过去,红发小伙利落地跳下车,从车厢一旁拿出上车的小梯子放在车厢门下,示意卢卡斯上去。
“谢谢。”卢卡斯没多想就照做了,踩在阶梯上拉开车门时还不忘问对方的名字。
“叫我阿伦就好。”
卢卡斯刚矮身进入车厢就愣住了,面前的人端坐着,手里拿着一本很厚的泛黄的牛皮书,银色长发扎成一束垂在胸前,正注视着他。
“你好,卢卡斯。”
“老师!”卢卡斯惊喜得直起身子,脑袋一下子磕到车厢厢顶,“嘶”他倒吸一口冷气,边揉着头边说“真巧……”
待卢卡斯坐定,阿尔瓦扯出胸口的手帕递给他。
“谢谢!”卢卡斯接过手帕在额头和鬓角擦了擦,然后迫不及待地和阿尔瓦聊起关于永动机的事情,“老师,关于之前您在展会上谈到的问题,我有一个想法,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是还没有实验过……”
阿尔瓦安静地听完,沉吟一会儿才给出回应,“是的,卢卡斯,你的想法不错……”然后话锋一转说道,“但目前有些无法实现。”
“是的、是有一些困难,但是我不想还没实操过就放弃,只需要您允许我使用实验室……”
“卢卡斯,我们先进行一些简单的研究如何?”阿尔瓦将放在膝上的书合上,斟酌着字句,“比如改良蒸汽发电机。”
卢卡斯看出来对方并不想谈论永动机,热情被浇灭了一些,但是对于老师提出的东西他确实也有一些想法。
“可以简化往复式蒸汽机的活塞结构,当然,这是最简单的一部分。”卢卡斯的记忆力和空间构成能力很强,随时就能在脑海中构造一个蒸汽机发电机的模型,并进行想象推演,“最值得思考的一部分是哪怕蒸汽压力发生变化也能输出恒定频率电流。……”
阿尔瓦眼中的欣赏和喜爱简直呼之欲出,他是一个绝佳的倾听者,只在卢卡斯拿不准的地方稍加提议。
卢卡斯从没有像此刻一样开心过,有人会听他乱七八糟天马行空的想法,甚至为实现他想法提供可行的建议,也许这就是遇到知己的感觉吧!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的类似的场合时常出现在他父亲和阿尔瓦之间,甚至他父亲心中也曾产生过和他一样的想法。
很久以前,尚是学生的赫尔曼和阿尔瓦,教师给他们的评语分别是:赫尔曼满腔热忱,极具浪漫的科学理想;阿尔瓦则更沉默,是脚踏实地的实用主义者……在学术研究上,他们是极好的搭档。
无论卢卡斯如何厌恶痛恨他败光家产、抛妻弃子的父亲,却始终无法否认,他和那个人有太多的相似——无论是那无与伦比的天赋和才华,还是那种至死不变的执着。
马车在学院门口停了下来,卢卡斯撩开车窗帘布,好奇地打量着外面。
外面来来往往的学生也在悄悄地打量着他,和同伴窃窃私语着。
“是洛伦兹教授的马车……”
“他是谁,为什么会在教授马车上?”
“没见过,或许是教授家的孩子?”
“教授不是至今独身吗,哪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