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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努力的目标,或者说来之前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有没有变呢?”
纱绪莉一口说:
“没有。从来都没有变!”
周思白停住。他回头看向侧后方的少女。
纱绪莉穿着训练服,收拢的头发稍稍垂在后颈,一些零碎的发丝漏在外面,夜风将它们吹得扑簌簌摇动。她张着眼睛,黑白分明的眼中映着人影、树影以及灯影。安静娴雅的模样在这份略显得倔强和执着的气质里,处处都流溢着蓬勃的青春气息。她细长的脖子,因为有些过分认真而微微发红。牙齿咬着内嘴唇,让嘴唇看上去显得更薄,也让她的表情看上去更加坚定。
周思白扭过头,眼角的皱纹更加深了。
他多想笑着说,没有就好,要继续努力哦。这样的话,能非常愉快地结束今晚的散步。
但是他不能。
“纱绪莉,有没有想过换一下目标呢?”
纱绪莉顿住。她眼角稍稍卷起,
“我不明白,周队长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也许,你应该好好想一想自己的未来的。进化者的世界是完全不一样的,你以前的思维不一定适合以后。你的目标更加更加明确,更加具体才是。”
“我的目标很明确。并且,这能激励我训练。我觉得很好。”
周思白鼻息稍稍变重,
“你终究是要进入战场的。在战场上,不乏那些能够影响意志与精神的天赋。因此我才说,你需要更加具体的目标,而不只是情感上的一种向往。”
纱绪莉还以为他是认真在说以后的战斗相关的事情。她认真思考了一下,问:
“那我该怎么做呢?”
“首先。你要学会接受一些经常会出现在战场的事情。”
“比如?”
“比如负伤。”
“我可以。”
“比如……死亡。”
纱绪莉这个年纪听到“死亡”这个词,其实有一种出于本能的陌生感。她没有亲眼见过死亡。家庭里的老人都还健康。只是以前在镇上参加过一些跟家庭有亲戚或者朋友关系的人的葬礼,但她并没有什么情深意切的体会。
所以,听到“死亡”,她眼中稍稍露出迷茫。
“虽然我几乎没有接触过。但我会做好准备的。我知道,一个战士,需要有‘我可能会死’的较远的考虑。”
“那,战友的死亡呢?比如你以后成为控制小队的一员,你的队员死亡了。甚至于,我,可能也会在某一次污染事件中死去。这些,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纱绪莉是不懂得生死观这种哲学思考的。她只是本能地对死亡有些排斥,不安地问:
“为什么突然对我说这些?如果这是一堂课程的话,应该在教导室里讲。周队长,你是有什么危险的任务交给我吗?”
周思白看着她。
直到这个思考,纱绪莉也还是在想,“死亡”可能是跟自己有关的,而非他人。
他不知道说这个少女是过分纯情了,还是的确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生死离别。
周思白忽然意识到,自己要在今晚,给她留下痛苦的回忆了。
他闭了一下眼,深深吸了口气,趁着夜风,说:
“纱绪莉。乔巡死了。在阿枯柏汗国神迹争夺战中,他……”
后面的话,纱绪莉已经听不清楚了。
她只感觉天在转,地在转,摇曳的树影像鬼魂的利爪和长发,柔和的灯影变得昏暗,如同来到了地狱边境。
春天的知冬市一下子就冷得像是凛冬。
雷一样的声音似乎从远方落了下来。世界像一只大鼓,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擂响了。
“啊,地震了吗……”
的确,地震了。只不过,是她一个人的地震。
献给我挚爱的朋友
雾气氤氲,水声洒洒哗哗。
簌簌的暖流从曲线上滑过,晶莹的水珠在暖灯下,映照出水波,投在印刻有花纹的墙砖上。缭绕的香气沁人心脾。从发丝、脖颈上淌下的水该是汹涌澎湃的,在山陵、峡谷与起伏的大地上,送去化雪一般的朝气。而淅淅沥沥,从指尖流淌滴下的尚有暖意的水珠掉在地上,撞得粉碎,激射开的更小的水珠向四周弹出一小段距离,然后落在地上,汇入涓涓细流,一起到下水道去了。
泡沫之下遮盖的,是青春与美丽。
眼中迷离的雾气,给这个春天,增添一丝燥热。
她从水汽中走出来,长长的黑发还是湿乎乎的。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留下一串浅浅的湿痕。暖色的灯光将她照得似刚刚打磨后,从水中捞出的远山玉一样。
站在落地镜前,南雫瞳尽情欣赏自己。
她分别捏了捏自己的脸、脖子、肩膀、胸膛、腰肢、垫部以及大腿。
“这不是很好吗……青春,羞涩,嗯……”她想了想,一拍手,笑着对镜子说:“充满未来!”
这可是充满未来的身体啊!
她激动地揽来一条浴巾,在胸侧打个结,也不顾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赶忙跑进卧室里,找来手机,打算拍下一张“少女出浴图”,发给某个人。
大拇指就要按下快门的时候,她顿住了。
嗯……总感觉缺了点什么,不对不对……太大意了,居然打算就这么简简单单拍张照片发过去,肯定不会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对方只会点开照片看一眼后,在心里说,啊,就这样啊,真是挺一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