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吕仙仪说,“可我一个不到一百岁的小孩子,又能做些什么呢?”
陆衣禤望向熔炉,
“此刻,我什么都确定不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座熔炉,一定是最高的地方。一定是可以见证一切的地方……所以,去吧。”
“天狩殿下呢?”
陆衣禤轻笑,
“我会陪着你走到最远。”
“我一直想问,天狩殿下为什么那么关心我……明明,还有很多跟我一样的后辈。”
“不要总是问为什么。没有多少为什么。天底下就是有那种一见钟情的感觉。”
吕仙仪惊吓地往后退了退。
陆衣禤哈哈大笑,
“你还真是脑子里全装着‘爱情’了。一听到情,就不由自主往那方面想了?”
吕仙仪尴尬一笑,
“要怪就怪天狩殿下在我眼里是个不正经的人。”
“嗯嗯嗯。”陆衣禤不再跟这个后辈多争执什么。
她望着前方,轻声说,
“走吧。”
“嗯。”
二人同行,朝着起源熔炉的方向前进。
她们所在的本质之路,算是比较稳定的,一路上有不少来自各个神话世界的至高神支撑着。
但再如何稳定,也终究是有限的。
当起源熔炉发出“最后通牒”时,她们脚下的本质之路,也难以支撑,不可避免地开始崩塌。一个又一个至高神,在起源的力量下,崩解成混沌碎片,在漫漫无序的虚空之中,化作毫无意义的虚空的一部分。
天上的星星们也变得暗澹了,随时都可能彻底陷入黑暗。
看着那崩塌即将蔓延至脚下,陆衣禤目光平静,
“仙仪,我说过,我会陪你走到最远的。”
吕仙仪还来不及问个清楚,手便忽然被陆衣禤牵起来,随后,她大步流星,向前走去。
每踏出一步,她的身体上就多一道裂纹。
“天狩殿下!”
看到如此,吕仙仪立马想挣脱她的手。
但不论她如何发力,都无法抗拒陆衣禤的动作。
陆衣禤轻声说:
“仙仪,安娴这一生给我最大的束缚,那便是让我彻底离不开她了。失去了她,我也就失去了我自己……仙仪,一定要记得我们这个反面桉例,一定不要踏入前车之鉴……”
她的声音,是这崩塌的本质之路上唯一的声音。
她身上的裂纹,是带着吕仙仪走过的每一步。
直至万籁俱静,周遭陷入死寂,陆衣禤的身影轰然消失,一切都定格住了。
但,好似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在带着吕仙仪前进。
她无法知道那是谁,也许是心里的呐喊。
没有道理能框住我,没有理由能解释我
所思所想所感,便是脚下的路。
当有限退场后,剩下的唯一能证明自己存在的,便只是这微茫的感受与思想。
起源熔炉的“最后通牒”已经冷却下来。这说明,所有能够回收的,全都回收了。这漫漫的无序的混沌之中,只剩下熔炉本身,以及“局外人”一般的地球世界。
群星汇聚而成的星空,也终于暗澹下去了,仅剩下一点点微光,让人能够依稀辨别尚且存在的事物。
“存在即是本质,起源即是存在”。
这句话,已经成了奥尔科特的信条。秉着信条,她唯一的方向,只有起源熔炉。
乔巡始终在她前方。她能看见他,但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他。之前的话,她肯定会感到焦虑,会着急,会惊慌。现在,她心里很平静。因为她确定,乔先生已经把最好最重要的东西交给她了。
就是那句简单的话语。
简单,但最好。
前方的乔巡,时不时回过头看向她。用眼神告诉她,慢慢来,不要急,保持好自己的感受,不要被其他因素影响。尽管现在唯一能影响她的“其他因素”只是起源熔炉。
不知过了多久,无法用时间去分辨……终于,奥尔科特能够看到起源熔炉上斑驳的痕迹,以及那起伏庞大,厚重且散发着古朴气息的纹路。那些纹路,是花是草,是人是兽,是高山,是大江,是宇宙,是洪荒,是具体的光,是概念的影……是有限里的一切。
起源熔炉所塑造的一切,都以纹路的方式,铭刻在其坚实的炉壁上。
乔巡停在前方,奥尔科特走去。
“乔先生,为什么停下来?”
乔巡看着这些纹路,有些唏嘘地说,
“这些纹路,就是有限的一切啊。不知这次过后,是否要改换了模样,换作其他了。”
“乔先生难道念旧吗?”
“倒也不是。”乔巡轻声说,“新事物的确让人向往,不过旧事物,终归能给人熟悉的心情。”
“这样啊。”
乔巡点点头,继续向前。但前面,就是炉壁,没有继续前进的空间了。
奥尔科特问,
“还是要往前吗?”
乔巡说,
“不要畏惧挡在前面的障碍。如果你的感官里只有一条路,那么,任何障碍都是没有意义的。”
“好的。”
奥尔科特跟着往前。
接触到起源熔炉后,她才意识到那时一种为么伟大的力量。起源给她的感觉,无法用这一生中的任何认知去描述。她唯一能够在心间反复去回味的感受只是一种无与伦比的亲切感。如同婴儿浸泡在羊水中,一切都不需去想,不需去在意的“最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