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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哈哈哈……”
凌叡大笑出声,笑得眼角滚出两行热泪。
王鸾始终噙着笑,见他如此,笑意渐渐冷了下去。
她拿出一个碧绿的药瓶,放在地上,柔声道:“这是前些日子你差人送来的毒药,如今,本宫物归原主了。凌大人,允许你自个儿挑个死法,是本宫对你最大的仁慈。”
王鸾放下药瓶,便款步离开了大理寺狱。
回宫的马车里,马嬷嬷低声道:“娘娘就不怕凌首辅——”
“不怕。”王鸾温声打断马嬷嬷,淡淡道:“本宫知晓嬷嬷在担心什么,凌叡此人虚荣且贪权,眼下旭儿是他唯一的骨血,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旭儿坐上皇位。也因此,他不敢也不会将旭儿的事说出去。”
马嬷嬷紧蹙的眉心微微一松,又道:“那他可会用娘娘留给他的毒药?”
王鸾笑了笑,道:“那毒药的确是本宫给他的最后一个恩典,至于他领不领这恩典,本宫不在乎。”
成泰帝为绝后患,一心要凌氏一族满门抄斩。
罪魁祸首凌叡更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于午门经历一番漫长的宣罪后,方才会斩首示众。
凌叡若不提前死在狱中,那便要在无双百姓的谩骂声中死去。她这位表哥素来心高气傲,这样的死法,对他来说委实太过屈辱,想来会选择在狱中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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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鸾猜得不错,当夜凌叡便服下了那毒药,并且留下血书一封,乞求成泰帝看在他以死谢罪的份上,放过慕氏与凌若敏。
可惜这位凌首辅才刚服下毒药,便被路过大理寺狱的监察御史霍珏发现,经过一番催吐灌药后,硬生生将他从鬼门关里救回一命。
大理寺卿宗遮见他气息奄奄,躺在草席上连起身的力气都无。
遂大发慈悲地奏请皇上,将原定于三日后的午门问斩推迟到七日后。
而另一边,从肃州赶回盛京的定国公薛晋,在十二月十七日,亦即是凌叡午门问斩的前两日,终于抵达了盛京。
这一日的狂风暴雪比过往几日都要肆虐。
薛晋一路风雪载途、星夜兼程,却不露半点疲态。
他骑着一匹高大黝黑的骏马,那双深沉的睿智的眼缓缓扫过城门,肃声道:“进宫!”
薛晋此番回京带的人不多, 满打满算也不过二十人。
一行人进京后,先是将定远侯宣骅交给刑部的人,接着便马不停蹄地入宫面圣。
不得不说, 薛晋此番回来的时机正正好。
不仅捉住了通敌卖国的定远侯, 令北狄二皇子与凌叡的阴谋胎死腹中,还在肃州与北狄实打实地打了一场胜仗。
多少百姓在知晓朝廷重臣与南邵、北狄勾结后, 心怀惴惴,生怕大周边关就此被攻破。
前朝那位沉迷于丹药的献帝之所以会亡国,不就是因着内臣叛变,伙同敌国祸乱边关, 导致国不成国, 民不聊生。
这才给了周元帝逐鹿天下的机会。
好在此次内臣叛变,青州与肃州一前一后传来了捷报,这才稳住了人心。
顺天府的百姓知晓定国公回来, 也顾不得外头恶劣的风雪天, 棉袍往身上一套便都跑去官道两侧夹道相迎, 恭迎薛晋回京。
薛晋在百姓心目中,就跟战神无异, 不少一心要从戎的少年郎就是听着薛晋的赫赫威名长大的。
就连成泰帝, 对待薛晋都与对待旁的大臣不同。
敬重之余, 又多了点忌惮,当初他之所以同意薛无问进锦衣卫, 多多少少也是因着这点忌惮之心。
薛晋入宫后便同成泰帝细细禀告北狄在肃州製造的动荡,以及定远侯等人的阴谋。
成泰帝在一个多月前便收到了薛晋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信函, 今日薛晋所陈之事, 他早就知晓。
只不过他很是享受薛晋如此郑重且恭敬的态度, 从前他还是康王时, 心里一直对三人犯怵。
其一是先帝,其二是卫太傅,其三则是薛晋。
先帝、卫太傅已死,而眼前的薛晋虽鬓间缠了白丝,但正值壮年。成泰帝忌惮他,却不得不依赖他。
人人都道薛晋是个忠诚的,便是连凌叡那乱臣贼子也曾经同他道:“这世间谁都有可能会反,但薛晋不会。”
薛晋对他的臣服,让成泰帝安心,也大大满足了他作为一个皇帝的虚荣心。
偌大的内殿里,薛晋低沉冷硬的声音似那世间最坚硬的石子,一颗一颗砸入地面。
成泰帝静静听着,待得薛晋禀告完毕,方才颔首笑道:“有定国公守卫大周的边疆,朕心甚宽慰。”
几乎就在薛晋进城门之时,薛无问就收到暗一递来的消息。
他望了望暗一那掺杂着担忧、同情以及许多难以名状的情绪的眼,额角一抽,道:“派个人去给祖母递消息,顺道让方神医给我备些外伤药。”
暗一挠了挠脸,道:“世子您服个软,国公爷兴许就不会揍你了。”
暗一作为定国公府新一任暗卫之首,自家国公爷的武力值有多高,他可是知道得很清楚的。
他幼时与世子爷练武时,没少受国公爷荼毒。
薛无问哼笑一声:“我还用你来操心?快回定国公府去,父亲进宫述职,花不了多少时间。”
暗一心下一凛,忙到了声是,正要转身,忽然又被薛无问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