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无路可去 第三天(1 / 2)
时间开始以宗盐的到来形成计量单位。
宗盐每次来,会带来一根蜡烛,架在洗手台上。
等宗盐走后,司疆就看着闪烁的烛火,开始数秒,“1、2、3……”
数到那个数字大到计数困难,就到了他最怕的时刻。
火苗滋啦一声,彻底熄灭。
他又要堕入噩梦。
恶毒的声音在耳边诅咒他:“你在期待什么?她下次不会来了。”
“就像你爸妈一样,她也不会要你的。”
“你别忘了自己做过什么。”
“你会死在这。”
“你说,下次又要多久,她才来看你呢?”
“一个小时?一天?两天?还是等到你发烂发臭哈哈哈哈哈”
发烂发臭。
黑暗中,司疆眨了眨眼,低头,闻自己身上,他现在确实很臭。
而且很脏。
无论是谁都会受不了。
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司疆,好像真的在一去不复返。
宗盐这次进来时,提了一桶水。
司疆不知为何,对着她笑了一下,藏着自己都不知道的讨好。
宗盐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才说:“你让开一下。”
“啊?”
司疆有些恍神,太久没有和真人对话,他的大脑运转得很慢。
“你,站角落里去。”
“哦,哦。”
司疆拖着腿,忙移到一边。
只见宗盐一脚跨入了这个狭小的空间,擦过司疆的身体,弯腰摆弄地面。
司疆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上次和人身体接触,感觉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宗盐把卡在地面的板子撬了出来,一个隐藏的蹲厕便重见天日。
“你应该洗个澡了。”
“而且,你好像也一直没有上厕所吧?”
说到这个话题,宗盐还没觉得什么,司疆顿时就脸红了。
“我可没有拉在身上!”
宗盐嘴抽了一下:“不用跟我解释。”
“我真没有!”
“跟我没关系。”
司疆气恼,但是又不知道拿这个女人怎么办。
只能看着,她把一身干净衣服扔到洗头台上,吩咐他:“尽量用毛巾擦洗,不要浪费水。”
司疆撇嘴,很是怀疑:“不淋浴,怎么洗得干净?”
“你可以淋浴,我不会阻止你。”宗盐说,“但是我只给你这一桶水,这一桶水供你洗澡,同时也是你冲厕所的水,怎么用,你自己决定。”
说完,又挥手,叫司疆走开点。
司疆还以为她也嫌弃自己脏,尴尬到不行,把手也藏到身后。
结果宗盐只是拿出了一把钥匙,在墙上锁链固定的地方调整了一下,锁链自由活动的长度便增加了不少。
司疆犹疑地往外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
直到能勉强站在洗手台边,才彻底不能再移动。
“洗完叫我,我拿衣服。”
“……行。”
司疆点头,想到什么,又连忙再补了一句:“谢谢。”
宗盐离开的动作一顿,但还是没有任何回复。
不知为何,司疆有点失望。
他叹了口气,把身上不知道穿了多少天的衣服脱下来,扔到一旁。
然后拿起宗盐挂在桶上的毛巾,放进水里浸湿,不太熟练地开始擦拭身体。
头发怎么洗?
哦,旁边还有一包海飞丝,模糊印着美女的一头秀发……
司疆不愿去猜测这玩意多廉价,闭了闭眼,直接往头上挤。
如果他敢挑剔,他相信宗盐那个女人一定会直接把东西全部收走。
让他臭死在这里。
一桶清水很快变得污浊不堪。
司疆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劝服自己,已经差不多了,在这样的条件下不要追求完美。
他看着这桶脏水,嫌弃地撇了撇嘴,还是提着放到了一边备用。
宗盐准备的衣服明显是别人穿过的旧衣裳,司疆扯了扯,不太适应这种粗糙的布料。
也不知道会不会过敏。
他一瘸一拐走到洗手台前,终于再一次在镜子中看到自己。
“啪。”
镜子里的男人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这里面是谁?怎么长这么丑?
司疆不敢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脸。
从脖子到脸颊,甚至一直到太阳穴的位置,全是血痂。
没有明显伤口的地方,也是青青紫紫的。
“老子这是,毁容了?!”
这脸走在路上,一定能把小孩吓哭。
司疆有些接受无能,他刚刚洗澡的时候,就发现身上到处都是擦伤和挫伤,严重的地方已经被人简单处理过了,但是像这种皮肉伤,压根没人管。
完全是在往最恶劣的方向发展。
他从小就被人夸长得俊。
甚至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过,说他虽然脑子空空,能力一般,但至少脸没得说。
但是现在,
他好像连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也没有了。
“砰。”
司疆一拳要打向镜子。
“你要是把我的东西弄坏,我就会让你身上出现同样的伤口。“
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宗盐不知何时又出现了,正明显很不高兴地瞪着他。
司疆拳头一松,悻悻地收回手。
“我没想做什么。”
“你最好是。”
宗盐是过来送东西的。
她把一个小凳子递给司疆。
“这啥?”
司疆接过,奇怪地把玩了一下,就一个很土的小红凳,给他这东西干什么。
“你上厕所需要。”
宗盐把他的脏衣服捡起,扔进袋子里。
头也不回地回答他。
用背部对着一个成年男性,似乎一点儿都不怕他从后面袭击。
“?”
上厕所要什么凳子。
司疆盯着手中的小红凳子看,不知道想到什么,神色别扭了起来。
“……你还真是考虑周到。”
“我怕脏。”
“喂!”
司疆很弱气地表达不满,许是洗个澡恢复了不少元气,加上宗盐态度还不错,任性的脾气钻了上来:“你把我放了,就什么麻烦都没有了。”
“放弃这个念头吧。”
“凭什么?正常人被囚禁都会想逃吧。”
宗盐提着衣服,以奇怪的、似乎很悲悯的眼神看他,说:“你以为,你还有能回去的地方吗?”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喂,你把话说清楚,你别走啊,宗盐,你把话说完!!”
“宗盐!!”
司疆崩溃了。
宗盐把逐渐微弱的喊声抛至身后。
又走出一个拐角,才来到客厅。
原来此时是白天。
窗外,是荒凉的废弃楼盘景色。
再远点,是废墟,这些废墟在几天前,还是一座座高楼大厦,是繁荣与活力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