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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空间里, 恐惧被无限放大,眼泪像串了线的珠子一般扑簌簌从陈凤眼眶坠落。
不过流一会,便什么也淌不出来了。
陈凤太渴了,又饿又渴,身体极限让她的悲伤都难以表达。
一张哭脸配合着快干涸的泪痕,死亡的气息在黑暗的船舱里慢慢扩散。
屡屡尝试让本就体力不支的陈凤眼冒金星,她停止了做无用功,苦笑着说。
“冯星洲,要是我们注定死在这里,便死了吧,省得去祸害别人了。”
她不敢松开冯星洲的手,哪怕那十指如同冰块一样冷。
要是松开,她会被黑暗吞噬。
“其实你是对的,我和魏阳都错了…我们做的是害人害己,祸害社会的事情。大概老天爷也看不过去,要收走我们的命吧。”
不知道想起什么,陈凤顿了顿,麻木的脸上终于见一丝崩溃的表情,嘴角被牵扯着渗出血丝。
“你不知道,其实,那天我在门缝里都看见了,他们…”
“他们杀了魏阳,活生生劏开他的肚子,把胃和肠子取出…”陈凤颤抖着自述,到最后仅剩气音,像是临终前最后的忏悔,想死得心安。
可是那些事于她而言,是另一场恶梦,已经上了贼船的人,又怎么轻易摆脱那些魔鬼的纠缠。
陈凤咳嗽着停下,口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你后来问我,魏阳去哪了。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你实在是太胆小,连塞那些东西的时候都要我帮你,你要是知道这些事情肯定坚持不下去的。”
她看了眼舱门的方向。
距离上次打开已经过去至少一天一夜。
那些人是铁了心让她们留下,要么死在这里,要么死在他们手里。
“我也坚持不住了,我大概也很快要去见魏阳。”陈凤身子轻轻前倾,无助地靠在冯星洲肩头,“我真的后悔,我后悔为什么不再去看妈妈一眼,虽然她重男轻女对我不好,但她也是生我养我的人啊…”
就在绝望的浪潮即将淹没陈凤的刹那,外面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踢踢踏踏异常噪杂,很明显不是两三个人能制造出来的声音。
陈凤眼底渐渐亮起一抹希望来,她不由得想,是不是有警察来救她们了?
她想要高声呼喊“我们在这里”,又害怕惊动那些凶神恶煞的男人,把她们提前解决。
这种期期艾艾之中,舱门被打开了。
门外迎接陈凤的不是她想象中的警察,而是那三个男人中的一个。
脸上纹着一只蝎子的带头老大。
她面色青白交加,往旁边一扑,惊慌失措地连连后退。
男人来不及看清楚舱内的情况,随手拉起地上一个人用胳膊锁得死紧,右手一样东西随之压过去,转身冲外面威胁,“别过来!”
由于陈凤贴着船舱门,男人拉起得是地上弹软虚弱的冯星洲。
他把冯星洲当成人质,还把刀子抵在她脖子上。
门外已经擒获二人的程悦等人皆是真枪实弹瞄准男人,只要他有一点异常的动静随时准备扣下扳机。
但男人好像有恃无恐,锁着冯星洲的脖子威胁道,“全部不许动,放下武器!”
程悦他们再厉害,也没办法在抓到嫌疑人的同一时间掌握整艘船的情况。
何况他们还把人锁在了船舱最底部。
如果不是追着这个男人,怕是警方一时半会还找不到这个地方。
“警方已经全面掌握你们的罪证,我劝你不要意气用事!”程悦冷静地劝说。
有经验的龙昌也道,“你现在是从犯,要真杀了人或者挟持人质离开,那性质就不一样!”
男人不为所动,只是狞笑说,“现在人在我手里,当然是我说了算!不想让她死就快点把汽艇腾出来,再放上足够的淡水和食物让我离开!否则我可不确定我会做出什么!”
说着,手里锋利的刀尖没入皮肤,一抹嫣红的血液顺着刀刃划到手心。
程悦看得眉心紧皱。
放过这个男人?当然没门,不过她也得考虑要如何才能救下人质。
从被困在男人怀里的女孩表情来看,眼睛都睁不开,嘴唇泛白起皮,应当是相当虚弱。
再禁不起任何折腾。
想着想着,程悦的视线落在舱门旁竖着的灭火器上。
警方拿持有人质的男人没办法。
但刺眼的红色刺激到了陈凤,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魏阳被杀死的那天。
她们刚刚登船,魏阳突然两眼一翻昏厥倒地。
在场的人乱作一团,她们都想要让这些男人救救魏阳,然而这些人一言不发把人拖到一边。
在陈凤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抹寒光闪过。
甲板上也是这样一滩滩鲜艳的红色,然后又被这些人几桶海水冲走,尸体被踹下船,最终什么痕迹也不留。
“王八蛋,我要你们偿命!”陈凤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一股力量,尖叫着抄起装了尿的水瓶猛地掷了出去。
装满的水瓶没能重伤男人,砸在他后脑勺上,令他大为光火,扭头就对着陈凤一顿骂骂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