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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尚书蓝运籍那叫一个受宠若惊。
见风头往一边倒,太子也出来表态,夸了刑部,也提了户部的功劳。
风和殿的贪污案,两边都不想往大了闹。只是中间出了一点纰漏,豫川总督林漳安急于自保,想灭了蒋添明一家,才惹出那么多的事。
贪污银两悉数追回,抓了的贪官抄家还赚了一笔,谁最高兴,当然是户部。
中秋节一过,和谐的气氛顿时扭转,刑部负责抓人,户部负责抄家。户部尚书袁向霖,以及左侍郎温轼初,盘账盘得头昏脑涨,只等着宋清辞回来上岗。
然而,病假帖里写得清清楚楚,照顾吾妹。
温轼初纳了闷:“宋侍郎怎么比我这个有妻有子的还着家?照顾妹妹也需要日夜陪伴,寸步不离?”
一旁的户部尚书袁向霖接过呈上来的册子,翻了几下,老神在在道:“宋相没上朝,并不是众人猜测的身体有恙,也是关切府中小辈,离不开身。”
温轼初惊掉下巴,这种事闻所未闻。
袁向霖摆手笑笑,道:“风和殿的案子是了了。辛苦你去侍郎府慰问一下,顺便问问宋清辞何时回来。”
“啊这。”温轼初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水,浸湿了上面的册子,他赶紧徒手拿袖子擦拭,然而封面已经浸透,痕迹明显。
这本册子正是蒋添明付出全家人性命的账本。
太子在相府里,总算见到了住在朗水院里头的相府表小姐。
只见院里坐了一名正在梳发的少女,宋清辞陪着在晒太阳。得知太子过来,宋清辞让丫鬟把梁映章带进了屋内。
因而,太子只瞥见一面侧脸,杏眼灵动,好奇地朝他望了望。
随后,宋清辞就走到了太子的面前,似乎是刻意阻挡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汇。
“太子殿下。”
太子一愣,也没多想开去。那晚梁映章的遭遇太子听韩舒讲了,小姑娘遇到那种场面,难免会受到惊吓,而且是数箭穿心,死在自己面前。
“陛下龙颜大悦,赏了我三坛风瑶谷百年陈香的雪梨花酒。瑞王只得两坛。”太子的得意溢于言表,他拍拍宋清辞的肩膀,十分的倚重。
接着又道:“我留了一坛给你,明日叫人送到你侍郎府去。”
宋清辞道:“多谢太子赏赐。”
太子看他举止得体,毫不自恃骄傲的样子,感到很满意:“这是你应得的。你请求的事,为蒋添明洗刷清白,将他与他的家人葬在一起。都已办妥。”
宋清辞神情里有了些许的波动。
对面之人的沉默以对,让太子微感不悦。
太子将目光转向院中的一丛花草,语气沉下几分,开口问道:“那日你与他的最后一次会面,你们之间都说了什么?明明当时韩舒就在附近,你怎会如此疏忽让他离开?人虽死了,中秋刺杀的动静可不小。”
太子的语调缓慢,如墙角的芳草幽花,一听即明。
旁边发出一记轻笑。
太子惊讶回头。
宋清辞转而微笑道:“太子误会了。不是我放走他,是他在桌子底下抵着匕首要挟我。面临当时那副场景,我若是向中郎将求救,还没开口就一命呜呼了。”
寂静的院内,长条叶子越滚越大的露珠,终于承载不了重量,霍然坠落进无声的草丛里,与深褐色的泥土混为一体。
太子直直地凝着宋清辞,逐渐加深了脸上的笑意。
直到太子离去,宋清辞脸上无可奈何般的玩笑表情才褪去。
一回头,梁映章立在身后。
宋清辞眼里落了点惊异出来。
“像兄长这样的人,一直以来都活在这么多的凶险里吗?我才经受一次,就受不了了。”
“你后悔进京吗?”
梁映章苦笑了下,摇摇头,“后悔也没用不是嘛。都走到这一步了,若是再假装不谙世事,不就是欺骗自己的最大傻子了吗?”
经历了这场事件,梁映章的眼睛里明显多了些东西,气质比以前更沉稳了。仿佛在一夜之间,人世间的一些沉重真相压在了她的肩头,令她的目光更加坚毅夺目。
这种变化,令宋清辞之前的担忧完全消失,反而感慨这只小鸟是越挫越勇,勇气可嘉,让他更舍不得以后放她走了。
但若是她真心想飞,强留也留不住。
除非,亲手折了她的翅膀,让她再也飞不出他的手掌心。
传言
梁映章回到了白鹿书院,重回到吵吵闹闹、无忧无虑的书院生活中去,又觉得此前发生的事情多不真切。她还没彻底适应过来。
课间,沈鸢过来找她,送了一份中秋节的礼物给她。
盒子里面是一柄潇湘竹特制的仕女团扇,一打开从里面散发出淡淡的竹香,鹅黄色绫罗缎面,绣的是喜鹊逢春图,鸟儿站立枝头,春花烂漫。
“这种仕女团扇是进贡给宫里娘娘们用的,上面的一针一线是显州手艺最好的绣娘绣上去的。我家就做这个,我特意留了一把给你。”
“我都没送你东西,怎么好意思收你的。”
“你此前帮了我这么多,我送你是应该的。再者,你不说我们是朋友嘛。朋友之间送东西,哪来那么多讲究。”
“这……那我就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