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五)寅时(8 / 23)
脸上多余的情绪一一消失,仿佛方才那个易怒暴躁的人不是他一般,他黑眸沉沉,恭敬地弯下身:“暗部姜渺,愿凭公子吩咐。”
姜玄同样躬身表态,亦步亦趋的言行举止,仿佛姜渺才是他真正的主子。
外面消失许久的脚步声重新响起,对面的两人依旧弯着腰没有起身。
祁渊不管他们真心还是假意,微笑着让他们起身:“既然如此,我的确有些事情……需要你们去做。”
——总不能一直惯着他们,令人糟心的有一个慕澜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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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亲队伍:俪国水风土实在恐怖,怕了怕了,先撤先撤!
姜渺:证明自己的时刻了!
祁渊:你就是个弟弟。
青坊,俪都濯水城中最大的调教坊,也是俪国唯一一个皇室直属经营的娼倌院。
青坊的调教处可分为驯堂与诫堂,其中驯堂主调教,诫堂主罚诫,接待的客人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富甲商贾,只要银钱付够,来者不拒。其中又属内厢的客人身份更为贵重,通常都是些注重隐私和清静的皇室中人和达官贵族。
青坊的娼倌之中也划分了等级,主要分奴倌、伎倌、性倌和肉奴等。
奴倌和伎倌一个可做使役活,一个有技艺傍身,比起只有一身皮肉供客人狎玩的性倌以及身份最为低贱的肉奴,算是青坊里过得不错的那类。
便是那些既是伎倌又是性倌的,也比毫无尊严充当性便器的肉奴来说好得多。
青坊的肉奴又称“人畜”,多是犯下淫罪的男子以及性子过刚严重触怒了主人的奴隶,其中不为人知的,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别国的探子或奸细。
无论多硬的骨头,往青坊一放,都得软了,肉奴当上一个月,该说不该说的倒豆子一样往外吐,只求能得一个痛快,更有许多到最后完全忘却“人”的身份,真正沦为只知肉欲的性器。
肉奴之于青坊,就像随处可见的器物,甚至许多就是人体的“桌椅板凳”,大厅、廊沿、柱旁……肉奴们甚至不需要顾客付钱,只要进了青坊的大门,谁都能亵玩一二,连青坊许多娼倌的一身“本事”都是用肉奴所练,各种奇淫巧物也是在肉奴身上实验得来。
慕澜虽不常来此处寻欢,却也能称得上是一位熟客,她掌管的刑司常常要用上一些青坊的手段,现在娶了正君,更是银钱如流水般涌入坊内。
没人会跟钱过不去,也因此,即便是众所周知不得帝心的七皇女,依旧被青坊奉为上宾。
“哎呦喂,殿下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一个穿着花袍的男人谄媚地朝她走来。
慕澜瞥了他一眼:“路过,随便看看。”
她步子不停,径直往里走去。
花袍男人眼睛一闪,竟然不再跟上前,反而弯腰道:“那奴便不打扰殿下了,殿下请随意。”
穿过脂粉味与麝香味浓重的外厅,一路上淫秽之景渐少,随时随地亵玩肉奴的客人也逐渐减少。
慕澜被那些刺耳难听的糜音吵得头疼,快步穿过一处回廊,进到里堂后声音消失,拧紧的眉头才微微松了下来。
一位容色昳丽的女子似乎早已等候在此,见到慕澜便立刻迎上前来,客套笑道:“七殿下光临鄙坊,怎么不让人提前通知一声,小人也好叫人准备准备……”
“不必麻烦,我来是为正事。”慕澜瞥她一眼,“上个月送来的那批人如何了?”
女子笑容灿烂道:“回殿下,这些人做了一月肉奴,都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想必很快便会……”
慕澜不耐烦那些虚词,直接打断她:“很快是多久?”
女子丝毫不觉,笑容愈盛:“殿下若无忙事,不如再等上一刻钟,一刻钟之后,这群人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刻钟……你先直接带人过来。”
“那些人还有个表演没有结束,若殿下有兴致……”
慕澜闻言,兴致缺缺地转了步子:“那算了,等结束了把人送回去,刑司那边自会审问。”
“是。”女子见慕澜并未立刻离开,反而轻皱着眉头似在思考,眼底划过一抹异色,出声体贴地询问道,“殿下可是还有其他需要交待的事?”
“你们送到我府上的东西……”
她话只说了一半,女子便已领悟她的意思,主动询问道:“可是那些东西出了什么问题?”
慕澜满意地瞥她一眼,点点头,沉吟道:“你们那蛊绳是加急送来的,是不是……未曾找人试过?”
“殿下明鉴,青坊给客人们使用的东西都是一再试验过的,有何效用和危害皆会悉数提前告知,殿下您是鄙坊的贵客,鄙坊就更不敢怠慢了……”女子看了她一眼,斟酌道,“那蛊绳虽说殿下急要,试验次数不如往次多,却也足够保证其质量……”
女子又想了想,还是小心地问道,“可否请殿下告知具体发生了何等情况?我也好为殿下略为分析一二……”
慕澜轻咳一声,难得有些气弱,吞吞吐吐道:“那绳……我用时松了松便……咳,若绳勒入下体,是否会极易受伤?”
其实她本没什么羞耻心,奈何她娶了个要面子的正君,连带着她也有话不好直说了。还好祁渊不在,不然估计要想杀人灭口了……
“殿下是在……”女子自然察觉到对方遮掩之意,故意掠过了走绳的主角,“呃……走绳途中松了绳?”这倒不是不可以,不过这一般是施罚的手段……
“……对。”慕澜眼神瞟了瞟,“我是看他走得太辛苦了,想让他歇息片刻,谁知道……”
……谁知道松了上面勒下面,他那时的痛苦毫不作伪,实打实的惨叫声让她都觉得幻肢一疼,他那时扑面而来的杀气几乎要化作实质,就像伪装了许久的绵羊忽然露出利爪……
不挠人,倒叫人怪可怜的。
咳,那副几乎疼出泪来还要硬自忍耐的模样,也别有一番楚楚可怜的风情,叫她爱得不得了。要不是怕他伤到,本是要叫他再走上几轮的……
“……殿下?殿下?”
女子叫了好几声,她才恍恍惚惚聚了焦,将神游天外的思绪收了回来:“无事,你继续说。”
女子有些无语,看样子方才解释了一堆都是白费口舌。不过也早就习惯了。
她见慕澜心思早已不在此处,又无怪罪之意,便当机立断结束了话题:“……此外,我们送去的物品之中亦附一纸操作清单,所有需要注意的事项皆列于清单之中,以便殿下随时翻阅。”
“……行,我知道了。”
对方丝毫不心虚,可见东西是没问题的,那就是她自个儿的操作有误。
慕澜沉默了,女子也低着头等她继续问话,两人突然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不等女子再次出声询问,慕澜提步向门外走去,女子道了一句“恭送殿下”,知道慕澜素来不喜有人跟着,也就转身忙自个儿的事去了。
“漓儿当初九死一生,回俪后也一直郁郁不欢,终日闷在府里调养身体,近日邺国又上贡了一株雪参,朕已经派人取了出来,你这几日一并带去,顺便替朕探望一二……”
“陛下若是真有心探望,又何须儿臣代劳?”慕澜出声讽刺,而后收敛语气淡淡推辞道,“儿臣在刑司也还有许多公事,陛下若实在抽不出时间,让杨公公去一趟也未免不可。”
慕珂习惯了她这般呛声,也不恼,一边低头批改手上的奏折一边道:“你们姐妹二人此次回俪后也生疏了许多,她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