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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成,主家便来安排几个小娘子到前入席。妃令一早叫她阿娘叫去了,端端便守着宜都半分不肯移动。
这会儿引路的丫头将人往那水榭后面带,怎么瞧着都不太对劲。
“这园子的景致不错,虽比之宜园略小了一些,胜在位置更好,近山近水,水系瞧着极清澈活泼,整个园子都更有生气了。”
宜都给端端指了指一旁流动着的小溪,那里的锦鲤正聚在一堆儿抢食,“那儿有好几尾素色的光无地,你瞧着好不好?”
端端对锦鲤不感兴趣,倒是瞧着宜都正要下台阶,那台阶造得长了些,她早早瞧着不妥,自己便先跳了下去,而后伸手去扶着宜都下来。
宜都惊诧于端端的细致,她自有自己的一片小天地,不知什么时候就做出件叫她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来。
宜都突然想到可以教她什么。
“你可识字?”
从前的唐家家学可是颇有名气的,端端这模样自然不能同着旁人一起进学,不过若是有人指点,她从前识字应当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端端动手学习的能力颇强,宜都自认自己可打理不好自己的头发,可端端自己便能梳得有模有样。方才只看了一遍新妇那复杂的妆发,她立刻便能上手,给几个凑趣儿的小姐妹们盘相似的头,那样子已经有七八分相像了。
宜都专注瞧着端端,仿佛她身上带着的诸般秘密,都叫她觉得值得发掘和探索。
她注意力都在端端身上,不觉绕过那水榭之后……
“戚娘子,近来可好?”
宜都顿了顿脚步,扭身向后看去,一会儿功夫这天已尽数暗了下来,却在无人处听到个男人的声音,实在有些古怪。
这声音有几分耳熟,似乎是从前认识之人。
“你是?”
光线蒙昧,池水旁到夜里添上了几分雾气,倒更叫人瞧不真切了。
宜都上前几步探身去看,倒确实是个熟人。
他身边随着两近身侍卫,只穿了件不大显眼的暗红色圆领窄袖袍衫,越发隐在暗夜之中,正抱胸站在台阶之下,“小娘子才退了小王的礼,小王可是伤了好大的面子。”
他表情带着几许顽劣的恶意,“竟还不知小王是谁么?”
那武都王果然是他,他竟然也在宴请的宾客之中么,这般皇亲贵戚,应当十分惹眼才对,怎的半分未曾听到表姐提起。
“武都王殿下。”
云枝向他行了一礼,心中念着可不能同他纠缠,这可不是个讲道理的主,也不知一会儿还能不能寻到宾客那处,那丝竹之声似乎就在不远处的垂花门之外。
若是跑动起来,应当几步便能出得门去吧。
五王便摆出要上前同她小叙的架势,他示意随侍二人停在一旁,两个小娘子罢了,对他这般行军之人不足为惧。
云枝暗暗感受到一丝慌张,“殿下,我以为已同殿下已经说清了。”
他爽朗的露出两排牙齿,简直像捕食之中的野兽,遇到一只肥美的小兔一般,绕着云枝与端端兜起圈子来,却不理云枝的要撇清关联的问话,“小王近来无事,想起那句俗语,确然有几分道理。”
“俗语?”
云枝只得硬着头皮同他一来一往的对答,只觉得这辈子从来未有这般煎熬过,这人到底要做些什么,已经有越凑越近之嫌。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
他说着,看云枝只管凑到旁处去,并不搭他的话,便挑起云枝垂在身后一段披帛,居然轻蹙了下眉,“彤山的锦缎?”
这是安执白从妙芸家中带来的,彤山锦缎大部分都供给禁中,民间流传甚少,武都王能认得并不奇怪。
只是他眼神有些不对,怎的对这锦缎也感兴趣的模样。
“殿下若是无事,小女便先行一步。”
“欸……”
他收回了手,又换上一副讨好的模样。
武都王自然不能这样轻易放了人走,他们不是都让自己离她远些么,二哥甚至向阿娘施压,可他们越是管教,五王越是不服。
他如今是不能主动提请侧妃,可若是小娘子心悦于他,外人谁还能管得了这事?
“不急……”
武都王伸手拦她,几乎要同宜都肩膀贴在一起,他眼神温柔,一双桃花大眼眉目含情。
可对宜都来说,这般接触已然是大大的无礼。
她要武都王自重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那厢端端忽然使了力气将五王狠狠推去了一旁。
武都王笑容还在脸上挂着,到底也未料到,小小女子竟然有这般大的力气,简直像捶在自己胸口的两把重锤,他后退了五六步还未止住那力道,缓了口气竟然觉得腔子里隐隐作痛。
“偷袭么?”
他说话声音极轻,说完便眉尾上挑气极反笑,疼得他竟半天说不了下句话来。
云枝原本以为他大怒之下会给端端好看,哪知他脸色越发白了几分,竟挪了几步靠在廊柱上抚胸喘了起来。
宜都对端端的力气大概也有所了解,那可是能生提起两大桶水的人,对着五王又是突然发力,他避之不及可能真的伤到害处。
端端不屑地瞧着这个没用的郎君,半点没有伤到人的愧疚与心急。
端端自然是指望不上的,云枝赶忙上前,“殿下,殿下真的伤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