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那还能有假?你们当爷是唱戏的?”
他使劲儿揉了揉胸口,这小娘子忒生猛,一时间疼得连脾气都没了,这回儿缓过劲儿来在地心直蹦,“要死!小王要拿她去吊房梁。”
什么绝色,什么美人,什么侧妃,统统不重要!
武都王的脸面那便是天底下第一等的要事。
这个呆子叫自己丢了大面子,他一个威武将军,怎么能叫一个小娘子推个大趔趄,若不是他勉强站住,那便是个大跟头。
这还能成?
“把这人给爷捆起来,用套车的粗麻绳,给爷扎紧实了。”
暂且顾不上勾引小娘子了,先把这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呆婆娘料理了再说。
他一声令下,那二随侍两步跨上阶来便要拿人。
云枝赶忙上前护着端端,“五王息怒,端端这孩子脑内有伤,行动有时不受自己控制……”
结果还未等她说完,端端已经如一头被激怒的头羊一般,飞快冲到五王前面,用头将人顶在了廊柱上。
而后甚至甩开两个上前控人的侍从,大有要同武都王鱼死网破的势头。
这实在是大大的不妙,云枝趁乱将端端扯到一旁去,却不知是哪一位侍从瞧错了目标,将云枝反剪双手控在一旁。
场面一时混乱。
仍旧听到了五王含糊发出那一句,“——莫动戚娘子。”
这会儿不知从哪里步出个陌生面孔,远远呵斥一句,“小五!”
云枝叫人扭得冷汗连连,男子的力道确实不是她这等闺阁小姐可堪承受的。
几人霎时停了这混乱场面,毕竟这世上能骂一句“小五”的人,实在算不得多,除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也不过就是那一二位宗亲了。
端端护姐心切,已经一巴掌扇到那侍卫左臂上,叫他速速放了云枝。
“七叔?”
武都王叫端端撞得眼前直冒金星,好不容易才将来人认出来,“七叔怎的在这里?”
云枝心知,这位五王的“七叔,”想必便是官家胞弟,那位在大寿山潜心研习佛法的居士王爷,晋南王吧。
晋南王无心朝政,在朝中并无任职,官家几次邀他出山,要他接管宗亲事务,皆被他推拒。此人既不出世,亦不接受封赏,名下俸禄也每每捐给各处修缮佛寺或是资助孤寡,在乾朝极有名望。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携二侍从,在园中无人处为难女子,这是官家教育你的处世之道?”
晋南王并未回答五王的疑问,反而语气森然地诘问道。
“七叔,并非如此……”
“还敢顶嘴!”
他甚至并不想要听到五王解释来龙去脉,那诘问的语气,无来由叫云枝觉得心安。
可见,皇族之中亦并非都是蝇营狗苟之辈。
云枝抬头去瞧,想着要见一见这一位早有耳闻的慈悲王爷,一抬眼却猝不及防撞到一泰然的视线之中。
他居然也在。
那人背手立于晋南王身后,他似乎总能在混乱之中寻到自己的视线,目光直接而强势,半点不会因为自己的发现而有所收敛。
仍旧是云枝率先败下阵来,坚持了一息的功夫,便狼狈地移走了目光。
“你们几个,都随我来。”
晋南王的语气不容置疑,许是觉得在园子中这般问话实在惹眼,又怕小娘子真的受了委屈不好不过问,便将几人一起带了出来。
云枝偷偷打量他一眼,分明还是个年轻人,仿佛同独孤及信差不了几岁的模样,怎的是武都王的七叔了呢。
简直像是同辈之人。
云枝略歪了歪头,视线恰好能放在不远处的晋南王身上,从前以为久不在红尘之中,又是那样的辈分,这位七皇叔应当是个胡子一把的中年人才对,至少要同官家差不了太多,不想竟然如此年轻俊朗。
她正想到酣处,视线忽而叫一高大之人遮挡,云枝顿了下。
不知该不该同他打招呼,他正走在自己身侧,仿佛回到从前时候,一向是这样前后走着,那时候她还不到他胸口的位置,一蹦一跳叫他慢点走,自己步子小跟不上。
这样挺拔的身姿,似乎从来未有改变过。
云枝嗫嚅下,还是忍不住唤他,“——阿兄。”
他永远笃定,永远知道自己要得是什么,永远不曾走过回头之路。正如自己永远不长记性,永远惦记他从前施与自己的好。
不想他却并不再看自己。
云枝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自己方才那声呼唤,便闭紧嘴巴不敢再多言。
只是不知从何处伸来一双温暖的大手,掌心带着些许从前不曾有过的茧子,将她的手指尖握了又握,“别怕。”
叫她浑身一震。
她赶忙将指尖抽了出来。
七皇叔似乎对这园子极为熟悉,想必表姐的夫家同晋南王交情匪浅。
一灯如豆,云枝将端端护在身后,这厢只顾垂着头,等着晋南王的问话。
“不知,小娘子是出自谁府上?”
晋南王和煦非常,倒真如自家长辈那般体恤。
“家父是详文殿大学士戚如敏。”
“原是戚家娘子。”
他自是知道秦王同戚家的恩怨的,可却半分不曾露出玩味的意思,甚至不曾将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去独孤及信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