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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太妃忒是不懂事,一屋子贵人,只一味的叫众人迁就了你,”她这话说得重,贤太妃便只管低声啜泣。
“武都王再是不易,不还是圈进了自己王府。不少吃不少喝,他难过在哪里?至于成家立业,大都督同他一样在外征战多年,不也未急于一时么?”
带着几分埋怨,却又不那么不近人情,那尺寸拿捏的恰恰好。
她说着便有意试探起来,“听闻武都王曾有意于云娘子,不知可有这回事?”
云枝这边踌躇之间,便有人替了她回答,“太皇太后不必操心此事,臣已经得了先帝的旨意,赐了云枝为臣的夫人。”
太皇太后从从容容应上一句, “大都督来了。”
那在太皇太后身后吃着龙眼的太子却精神一震,显然有些惧怕。
她好似也并不十分好奇云枝同独孤及信的关系,武都王暂且也不再去再提, “我说呢, 云娘子家世和才情没得挑, 好郎君要来相配需得靠抢的。”
太后向外张望了下, 独孤及信见到淡淡回应一句, “晋南王托臣回太皇太后的话, 您勿挂念。他既然不理俗世凡尘, 即便入宫祭拜,也不会久留, 这会儿应当已经出宫去了。”
晋南王也来了。
太皇太后显然是失望不少, 面上的笑也有些挂不住。
“他倒是还惦记先帝这位兄长。”
云枝还在为秦国公那一句“赐婚”之言忐忑不安, 这又是何事的事情, 竟没听他提起过半分。
这人已经来到自己身边, 亲昵地扶了自己一把。比之从前相处更贴近了一点,旁人不知,云枝这局内人不会瞧不出来。
分明是在演戏。
云枝如梦初醒, 同他对视一眼。
“晋南王是个念旧之人, 先帝乃是他至亲手足, 比着臣这些做臣子的, 自然会更上心。”
听着独孤及信说起晋南王如此行事,怎么听怎么觉得古怪。
念旧之人, 至亲手足?晋南王惦记先帝,如何能忘记太皇太后这做阿娘的。既然都进了宫, 又为何不肯见一见自己阿娘。
一晃眼,太皇太后复又打起精神, “太子来。”
仿佛才想起太子还在自己宫里。
“怎得不来问候大都督,这般失礼。”
太子放下手中的吃食,慢慢从太皇太后身边挪了出来。
独孤及信一早猜到太子来了此处,他如今当这里是避难所,只要自己略施小惩或是说话重了些,太子都会寻到这里来。太皇太后娇惯太子,这是阖宫都知晓的。这叫他这教导的工作越发难作,叫他颇为头疼。
“今日是先帝入棺的头一日,百官和内外命妇们都在外盯着。众人未撤,太子却早早被带出祈善殿,这会儿跑到太皇太后宫中躲闲,恐封不住天下人悠悠众口。”
太子若是被传言不孝,如何担得天下。
独孤及信额角突突直跳,太子年幼,带教太子这般作为的长辈才是居心不良。
太皇太后长袖善舞,在其中周旋说和,“大都督言重了,太子年幼,也是待足了一日才回了后宫,不是大事。”
“贵人疼爱幼子,是长辈之爱温和包容。臣辅佐继主,是携万民期待,不可不严苛。”
太子越发向太皇太后身后躲去,自他被带进宫中,所有人都对自己和蔼可亲,只大都督不假辞色,惩罚乃是家常便饭,有时挨打有时挨饿,他最怕的便是大都督冷脸。
“请太子随臣回去。”
云枝亦感受到一股无形中的较量。
太皇太后并不如独孤及信一般,将不悦做在脸上。
“太子,大都督为你多番考量,他说什么你照做便好,讨得大都督认可,天下人便服你认你。待你长大,天下便能顺利交由你手上,这时候受些委屈算的了什么,到时海阔天空才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
独孤及信说话却直来直去,“臣不值什么,太子也不需要臣的认可,臣只是不愿辜负先帝嘱托。”
太子到底还是被独孤及信领了出去。
这一番你来我往,太皇太后大概也是乏了,便都叫退了出去。
云枝和阿娘先回了府去,大都督忙的脚不沾地,一连几日未曾回府上休息。
倒是外命妇们去了三日之后便不必再进宫去,那日清早终于见了他一面。
云枝想着还是要他提防着太皇太后,“阿兄同太子的关系僵化,如今太子年幼尚不会有大分歧,若是有人有心利用,恐怕会引太子走上歧途,不得不防。”
独孤及信自然也知晓这道理,他也在试图平衡太子对他惧怕的情绪。
“阿兄的脾气你是知晓的,从前宜园众兄弟都是这般过来,今次是我操之过急,今后会注意。”
他这样说,云枝便放了心,“那日在宫中阿兄又替我解了一次围,还未来得及感谢。”
她作了一礼,“多谢阿兄。”
独孤及信却真忙糊涂了一般,半晌未曾想起自己那日做了何事叫她如此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