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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也不必奢求那么多,手里东西少了,心安就成。
阮氏深深吸一口气,冲着朝阳升起的地方仰首眺望几息。
“吃饱肚子好做事,家里还有些米粮,昨日你拎回来的细虾还在,嫂子先去灶上弄饭。”
秦巧瞧她欢快的背影离去,静默片刻,将哥哥喊醒。
破旧不安的秦家,三个人各有各的分责。
她今日不能去罪奴村上工,早已托人说明,房舍不能住人,自然要去寻另一个安顿的地方。
哥哥要跟着胡老上山,寻一个风水地,好安葬秦禾生。
正安抚着因为被吵醒而不满的秦丰收,却闻一阵敲门声传来,下一刻熟悉的老汉声音传进院子里。
秦巧无奈,只好恶狠狠地瞪了哥哥一眼,厉声吓唬住人,才急匆匆去应门。
门一开,笑容刚上脸,人还没看清,眼前一个黑乎乎的物事直冲冲砸了过来。
秦巧急忙伸手去接,手指头一痛,入手沉甸甸的。
“傻站着干嘛?还不快些开门,让你哥哥出来,跟老汉我上山选地方去。”
秦巧:“胡老?这银子”
胡老背手在后,道:“拿去给了姓蔡的混账。这往后,让他再别来我老汉门前添堵。”
退拒的话,她不想违心地说。
秦巧捏紧袋子,郑重保证道:“胡老,这银子,我一定还您。”
胡老没应承,瘪瘪嘴,只催促让秦丰收快些出来。
一口热水都没喝上,秦丰收自然不愿意,扭着身子扎在地上不动。
最后还是胡老一拳头挥过去,将他强硬地拽出了门。
当天定了风水坟地。
三日后,秦禾生下葬,秦家三个披麻戴孝地冷清送一场,这一家的纷争是非转眼淡去。
满井村的日子一如往常。
一连串轰隆的闷雷过后,攒乌云连片的天际终于落下一场浩荡的大雨。
阮氏捏着针线,凑在灶膛前,将衣衫上破开的小口子并在一处,方走了两针,又心不在焉地扭头看向外边。
日短夜长,没到上灯的时辰,外边已经浓黑。
二娘还没回来,方才瞧着胡老那院子也没个光亮,但愿两人是一并归家的,彼此也好照料着些。
“花花,我饿了。”
挨靠着灶取暖的秦丰收委屈地瘪瘪嘴,眼巴巴地看着阮氏。
阮氏看他这可怜样子,无奈起身,揭开木盖子,夹了一小角面饼子递给他,“二娘还没回来,你先吃点垫垫,别闹。等她回来,保不准还有虾圆子做汤吃。”
并非是哄他,秦巧上工前总是在山里野溪处扎个篓子。
运气好,能撞进去些肥鱼。没有鲜鱼,些许细虾也是有的。
秦丰收果然老实,接过饼子两三口吃光,还颇为不舍地舔干净手指头上的味道。
两人守在灶屋,也不知过得快慢,到秦巧进门,阮氏探出院子,往四邻看看,早都暗了火光。
“今日怎么回来这般晚?”
秦巧解下身上的蓑衣,吊在灶屋角落的绳子上。
滴滴雨水垂落,土泥地上很快湮出一团暗色水渍。
“三日不曾去,管事娘子心里不爽快,刻意留了我一个时辰训话。”
阮氏之前对罪奴村了解并不多,只知道那是个恶人扎堆的烂摊子,最顶上管着的是个姓屠的凶悍汉子。
还是秦巧跟她说过,才知道那村子还有个老妇做二管事。
“三日未去,也是有缘故的。再说,你又不是领了她空饷。”阮氏不满地嘀咕道,“先不说了,锅里热着饭呢,就你们进门一块吃呢。”
秦巧淋洗过手掌,那厢阮氏已将她带回来的篓子扫理过,几把野菜下锅烫软,野菌子得等天亮后再看,先放过。
再往底下一翻,摸到光溜溜的一片,好像还会动,阮氏赫了一跳,连忙撤手,“二娘,你这篓子装了什么东西呀?”
竟忘了这遭!
秦巧忙上前接过篓子,从最底下扯出一条有孩童小臂粗壮的花纹蛇,“嫂子别怕,就是条蛇。早已经死了。”
就是条蛇?!!
阮氏往后退到门边,捂着狂跳的胸口,一想到自己方才摸到过,心里直发毛,“你你把这玩意弄回来作甚?快丢出去!”
丢了?
秦巧看一眼已经好奇地凑过来看的哥哥,解释道:“蛇肉很好吃,口感就跟鸡肉似的。”
我的灶王爷呀!
一听要吃,阮氏欲哭无泪,“这东西,我是不吃,我也不会做。要吃,你自己上手吧。”
距离上一次开荤气,还是三天前的鱼肉粥。
秦丰收一听有肉吃,嗷嗷叫着,连连催促妹妹快些。
半个时辰后
阮氏嗅着浓郁的肉香,喝着碗里寡淡的清粥,嚼一口拌过盐巴的菜团子,再看一侧的丈夫嗦着嘴,挨着烫啃竹条上的蛇串,下意识咽口水:“蛇肉这么好吃?”
肉,甭管是炖还是烤,若是没有作料,吃起来总有股腥气。
不过穷苦人家能吃上荤是多难得的事情,怎会讲究这些。
秦巧只吃了一小节,剩余的本是留着要明日给哥哥再吃,闻阮氏好奇,于是分些过去,“光吃粥米和野菜,身上没劲。虽是灶火烤的,只抹了一层盐,吃起来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