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了三个心理咨询师现在病好一些了吗(11 / 14)
么干时觉着这人像里抠出来的邪教教主。
楼上大半夜蹦迪的小朋友不再显得吵闹。
他静静地看着监控屏。
不困。
不烦。
没有想法。
裴映倏然睁开眼睛,站起来走向电梯。
施斐然也从椅子上站起来,条件反射地想拦住裴映,片刻后,意识到自己在公寓里。
裴映走出监控屏的画面。
施斐然滞了一会儿,走回床边,扫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早晨六点。
裴映是该走了,不然过会儿会遇上他出门上班。
之后的每一天,裴映发给他很多消息。
大多数是照片。
公园里肥硕的鸽子低头啄地上的雪;密密麻麻的云朵中透出一角发白的太阳;雪地上一长串干干净净的猫爪印……
施斐然反复翻看裴映发给他的照片。
这位天才画家构图水平相当优秀,照片差不多够办个影展了。
裴映明知他故意躲他,不催促也不玩消失,发来这些不需要回复的照片。
就像裴映之前问过的那句“可以亲我吗”,将主动权让给他。
秘书递来一张请柬。
施斐然看清请柬上的内容——天平唰地失衡。
慈善晚宴,拍卖之夜。
由存在百年的珠宝品牌和知名酒店联合举办。
这个珠宝品牌属于他爸施鸿。
至于那个酒店,刚好和最近落地的联名裴映的商业广场是同一集团。
这周和商业广场那边的会议,他都让莫琳去的。
但他必须出席他爸举办的拍卖会。
也就是,他必须出席有裴映在场的场合。
签字笔在他手指间又转了一圈,笔中间的黑漆被手指经年累月地摩擦,已经有些脱漆。
莫琳闯进他的办公室,拎着两套嵌在透明防尘袋里的礼服:“哪套?”
“左边。”他说。
莫琳点头。
“我约了造型师,”她说,“七点出发,八点前到,可以吧?”
“好。”施斐然说。
莫琳走出办公室。
他重新看向手边新项目的创意图。
创意图上的创意宛如狗屎,他把狗屎丢回去让人重做,然后看了眼腕表。
太阳刺眼,他看了眼太阳,然后看了眼腕表。
鼻梁犯痒,他搔了搔鼻梁,然后看了眼腕表。
从始至终,只过去七分钟。
真棒,八点钟的拍卖会,现在不到五点,他就啥也干不了了。
施斐然暂停手头的事,两手交叠在桌上,开始处理自己脑壳里的内容。
他身体里,有百分之九十的部分想要维持现状继续躲着裴映;有百分之十开始期待见到裴映。
他做了个吞咽,眼睁睁地看着那百分之十涨起来,像进度条一样,一下子盖过那百分之九十。
于是,他的想法变得清晰起来。
他想见裴映。
晚宴开始前的鸡尾酒会,来和他打招呼的几乎都是熟人。
这座城市就这么大,扒拉扒拉拢共这些有钱人,低头不见抬头见。
这个场合的陌生面孔,无非是暴发户或者刚出道的艺人。
他到场之后,本想着先去跟他爸打招呼,没想到被一个陌生的中年男性绊住了。
——不跟他聊他们家的祖传生意珠宝,不跟他聊广告,反而跟他大谈艺术。
这人看年纪五十岁上下,肚子很大,脸和肚子冒的油光比晚宴的灯还亮,非常符合施斐然对暴发户的刻板印象。
他后知后觉地从胖子目光中留意到那种除了“色眯眯”没有其他词汇能描述的神韵。
晦气。
真晦气。
他是年轻有为的广告公司总裁。
他是主办方百年珠宝品牌的唯一继承人,因为他爸和此刻同他爸一起出席拍卖会的正妻没有孩子。
他默认今晚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是谁,结果冒出来这么个老胖子对着他流口水。
施斐然没被这样冒犯过。
——还不能翻脸把酒杯扣老胖子头上,因为他爸施鸿就在不远的地方,完全看得见他的一举一动。
他只能得体地保持着微笑。
直到瞥见裴映和莫琳从会场后门掠过。
莫琳没穿他选的裙子。
他的微笑僵了僵,想起十年前那个舞会。
莫琳也穿着一条羽毛点缀裙摆的裸色短裙,和今天这条类似。
那时的她亲昵地挽着裴映,看向他,然后向裴映介绍道:“这是我在诗社认识的朋友,我们认识了三个月,只交换了彼此写的诗,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浪漫吧?”
裴映没说话。
莫琳唤裴映:“斐然?”
裴映用了他的名字,莫琳他爸和施鸿是老朋友,刚好他们两个没见过面。
施斐然看见裴映眼中的震惊,他只能冷笑一声离开。
有什么东西挤压着肺叶,呼吸又不畅通了。
他随便编了个借口准备离开,胖子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仿佛一只肥硕肮脏的毒虫爬到身上,他本能地甩开对方——
动作过大了。
施鸿递过来一个轻飘飘的眼神。
施斐然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挂上笑:“抱歉了。”
他快步走向后门,后门除了几个拉小提琴的礼宾。
那胖子也追上来,不依不饶地说:“斐然先生,好不好给我留个联系方式?”
施斐然略感困惑,这胖子不知道他姓什么,却知道他的名字。
稍作分析,他明白了胖子的痴迷从何而来——和方哲一样,从裴映的画中来。
毕竟裴映在二十多座象征艺术殿堂的城市办过个人展。
裴映看见那个中年男人纠缠施斐然。
正好,他需要和莫琳单独地聊上几句。
会场外,通往花园的窄路。
莫琳脚上的高跟鞋在湿滑的地砖上滑了一下。
她“啧”了一声,向后勾起小腿,侧过身去检查鞋跟。
“没事吧?”裴映说着,折回去,在莫琳伸手擦鞋跟上的污痕时,往前多走一步,肩膀蓦地撞上莫琳的身体——
单腿站立的莫琳被这一下撞得身体失衡,右脚落地垫了一下,但没能找回平衡,尖叫都来不及发出,“噗通”一声摔进泳池。
波光粼粼的浅蓝色水面立即躁动起来。
近六米高的棕榈树群牢牢遮住了这一段小径和泳池,也遮住他们的身影。
裴映不慌不忙地走到泳池边。
他擅长画人体,了解人身上每一块肌肉的作用,也知道刚才那个角度轻轻撞过去,百分之九十会达到此刻的效果。
莫琳不会游泳,在水深一米八的泳池里不停地扑腾,一声也喊不出。
春天不远了,温度勉强到了零上。
裴映脱掉燕尾服,脱下皮鞋,跳入泳池。
成年男性和这个体重不足百斤的女人之间的力量有明显差距。
他轻而易举地将这娇小的女人托上岸,自己也跳回池边,将那件干燥的燕尾服外套罩在莫琳肩上。
莫琳人没事,只是止不住地颤抖,红酒添在脸颊的红晕已经通通被水冻成青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