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7 / 12)
眼,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不是隐着些别的意思,片刻后说道:「本王……不想做这个禁军统领,宁肯去北边将燕小乙替回来。」
范閒摇摇头,心想陛下将燕小乙调的远远的。将叶家吃的死死的,防的不就是信阳那个疯婆子,你去北边,燕小乙当然高兴,陛下却会非常不爽。
「不要告诉我,大殿下今天来看我这个病人,要说的就是自己职场上的不如意。」他轻声笑道:「我可以做一名称职地听众。」
「不止是听众。」大皇子盯着他的眼睛,虽然没有听明白职场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我想请你帮这个忙。」
自称我了,不是本王了。
范閒注意到这个改变,心里开始微感紧张,看来这位有东夷血统的大皇子是很认真地……在请自己帮忙。
天啊!
他在心底幽怨地叹息了一声,看着大皇子说道:「殿下,禁军统领何其要害地位置,陛下是信任您的忠诚,才有此安排。范閒身为臣子,岂能妄议?」
大皇子摇摇头:「范閒,实不相瞒,回京之初,我对你颇不以为然。在西边的时候,就听闻京都出了位诗仙,但我是位武将,从来不相信这些风花雪月之事,对天下黎民,朝廷上下能有何帮助……」
他接着话风一转:「不过回京数月,看你行事狠厉中不失温纯,机杼百出之中尤显才能。且不说你将老二整治的难受无比,单说那悬空庙一事,便令我对你的观感大为改观……」
「而在皇宫之中,你竟然能治好自己地将死伤势。」这位面色微黑的皇子肃然说道:「如今我实在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可以难住你。所以这件事情,你一定要帮我。」
面对着无数顶高帽,范閒沉默了起来,陈萍萍曾经说过,面前这位大皇子与众不同,从小就刻意地远离宫廷,想离那张椅子越远越好,如今陛下这个杀人不用刀的老鬼硬生生要将他拖进浑水中,也难怪他愤怒之中想要反抗。
而大皇子地势力多在军方,朝廷谋策上面确实没有什么人才,只是对方竟然找到了自己头上,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虽然范閒确实很乐于见到在这些「兄弟」之中,能有一人保持难得的胸襟与明朗,也很同情对方如今的境遇,但他依然很坚决地摇了摇头:「殿下,非不敢,非不为,实不能也,范閒毕竟只是位臣子,监察院不可能去妄议朝政。」
大皇子叹了口气,他今天来的本就有些冒昧甚至是冒险,只是环顾京中,除了范閒。他能去找谁呢?难道说,自己终究还是只能再去一次陈圆?
「陛下的心意已决,谁都无法改变,我看殿下也不用再去陈园跑一趟。不过我有些好奇。殿下今日来……是如何下的决断?在您地眼中,我应该也不是位与人为善的良仁之臣。」范閒似乎能猜到他在想些什么。
大皇子缓慢地喝说了杯中的香茶,说道:「范閒,你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不要忘记,当时我也在悬空庙中……就凭你先救小弟,再救父皇,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值得信任地人。」
范閒默然,没有想到那个世界里形成地价值观。却让皇帝与大皇子两个人,对自己都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
大皇子今日来,也是想向监察院方面表达一下自己的态度。同时也冀望着能从范閒这里得到某些有益的提示,只是对方既然保持沉默,自己总不好太过冒失。有婉儿在中间作为桥樑,将来如果京中局势真的有变,不奢求监察院方面能帮助自己。但如果范閒能够透露一些有用的信息,那就足够了。
「听说太医正在府上已经来了好几回?」
他有些彆扭地转了话题,长年的马上生涯让他对于这种官场之上的曲线有些不大瞭然。
范閒在心里笑了一声。解释道:「他想让我去太医院任职,被陛下驳了后,又想我去太医院教学生。」
本是閒谈,大皇子却认真了起来,说道:「范閒,我也认为你应该去太医院,当夜我也守在广信宫外,看那些御医们的认真神情,就知道你的医术实在是了得。」
他好奇问道:「其实京里很多人都奇怪。你怎么敢让范小姐在自己地肚子里面动手?那些御医们已经将你吹成了仙人一般。」
范閒苦笑应道:「别信他们的,大家都知道费介是我的老师……如果让他们四岁地时候,就天天去挖坟赏尸,替泡在尸水中的尸首开膛剖肚,他们也会有我这本事。」
「原来如此,看来什么事情都不是天才二字就足以解释的。」大皇子叹息了一声,接着劝道:「太医院当然及不上监察院权高位重,但是胜在太平。太医正的想法也极简单,你的一身医术如果传授出来,不知道能够救多少条人命。」
他认真看着范閒地双眼:「救人这种事情,总比杀人要好。而且我常年在军中,也知道一个好医生,对于那些受伤的军弈来说,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要去传授医术?」
「造福天下。」
「太医正想必也是这个意思?」
「正是。」
「殿下原来今天的兼项是帮太医正做说客,难怪先前话题转地那么古怪。」范閒哈哈笑了起来。
见他笑的得意,大皇子的脸渐渐沉了下来,说道:「莫非你以为我们都是在说胡话?」
其实确实接近胡话了,让范閒放着堂堂的监察院提司不干,去当医学教授,放着谁也劝不出这样的话来,偏生太医正和大皇子这两个迂直之辈却直接说了出来。
范閒止了笑声,发现胸口的伤口有些隐隐作痛,吓了一跳,说道:「不是取笑,相反,对于太医正我心中确实倒有一分敬意。」
要做外科手术,有许多问题都无法解决,第一是麻醉,第二是消毒,第三是器械。如今这个世界的水准不足以解决这些关口,范閒麻醉用的是哥罗芳,消毒用的是硬抗,这都是建立在自己强悍地身体肌能基础之上,如果换成一般的百姓,只怕不是被迷药迷死,就是被併发症阴死。至于器械问题,更是难以解决,范閒和费介想了几年,终究也只是倾尽三处之力,做了那么一套。
如果连止血都无法办到,还谈什么开刀?
将这些理由用对方能够理解的言语解释了一遍,大皇子终于明白了,这种医术是一种比较强悍的医术,是用伤者的身体与那些刀尖迷药做着抗争,如果范閒不是自幼修行,也是挺不过来的。
想到西征军中那些受了箭伤,终究不治的军弈,他终究有些遗憾,一拍大腿叹息道:「就没有更好的法子?」
不知怎的,范閒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妹妹那双出奇稳定的手,安慰道:「有些基础的东西,过些天我让若若去太医院与御医们互相参考一下。」
大皇子点了点头,又道:「先前,你似乎对于造福苍生这四个字有些不以为然。」这是他心中的疑惑,范閒表面上当然是位以利益为重的权臣,但几番旁观,大皇子总觉得对方的抱负应该不止于此才是。
范閒安静了一阵,然后轻声说道:「造福苍生有很多种办法,并不见得救人性命才是。」
大皇子有些不理解。
「比如殿下您,您在西边数年,与胡人交战,杀人无数。」他笑吟吟地说着:「可是却阻止了西胡入侵,难道不算造福苍生?」
这一记马屁,就算大皇子再如何沉着,也得生受着。
「再比如我。虽然世人都以为监察院只是个阴森恐怖的密探机构,但如果我能让它在我手中发挥作用,尽量地往正确的路上靠,让咱大庆朝的天下牢不可破,天下黎民可以安居乐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