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破碎(1 / 11)
吃完饭,大家各自回了客房。柳伊一开门,就看到两个泥狗子,一前一后走进来。
“我回来了!”夏珩之身上脏的看不出人样,踢掉满是泥的鞋子,就要往地毯上踩。一只脚刚踏出去,被柳伊瞪了一眼,又悻悻缩回去。
“外套脱门口,你们两个给我过来先洗澡。”
柳伊两个一起抱不动,只好先把夏珩之提溜进浴室,又返回来把嘉言拎过去。
泥巴大部分都沾在了夏珩之身上,嘉言只是摔了一下,脏的并不严重,跑前跑后给柳伊帮忙,给夏珩之拿衣服拿浴巾拿洗澡玩具,浴室和卧室来回几趟,小脸上很快跑出一层薄汗。
水放好后,夏珩之脱了贴身的衣服,扑通一声跳进浴缸,溅了柳伊一身水,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
柳伊看向站在角落里的嘉言,伸出手对他说:“言言,你来和阿珩一起洗吧。”
嘉言看着她,摇了摇头。
夏珩之趴在浴缸壁上,探出个脑袋:“弟弟,一起洗,爷爷家浴缸很大,我教你玩这个枪。”
“来吧,阿姨帮你脱衣服。”
嘉言犹豫了一会儿,没有让柳伊帮忙,自己脱掉了上衣和裤子。
没有了衣服的遮挡,胸前背后全都暴露出来,稚嫩的皮肤上布满了还没完全消下去的淤青,还有一些结了痂的伤口,像是被什么抽打所致。这些伤明显不是刚刚留下的,应该是在嘉言来夏家之前就已经有的。
柳伊没控制住睁大眼睛:“这是……”
“是夏羽轩干的?我要去把他脑袋拧下来!”夏珩之也显得很愤怒,光着身子就要往浴缸外跳,被柳伊拎着胳膊扔了回去。
嘉言摇了摇头,说是之前自己磕的。
夏珩之不懂,柳伊却什么都懂,她拉过嘉言的手,小心避开伤处,把小孩抱进了浴缸。
不知怎的后面变成了母子二人一起给嘉言洗澡,柳伊往嘉言头顶揉泡泡,夏珩之用手捧了水轻轻浇在嘉言身上。夏珩之在他后背上那些伤处吹了吹,满眼心疼的问嘉言:“痛吗?”
嘉言只觉得后背暖暖的,回头弯起眼角对他笑:“早就不痛了。”
门铃声响起,夏珩之刚洗干净穿好衣服,踢着拖鞋跑去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沧桑的中年男人,旁边还跟着一个矮矮胖胖的男孩,那男孩夏珩之认识,正是今天欺负嘉言两人中的另一个,叫林燃。
“你们来干什么?”夏珩之抓着门把手,没好气质问着。
男人丝毫没有介意夏珩之的不礼貌,反而弯下身子半蹲下来,陪笑着问他:“阿珩,我是林叔叔啊,你爸爸和妈妈在不在家啊?”
夏珩之扭头,漫不经心朝屋里喊:“妈,林叔叔来了。”
柳伊牵着嘉言走出来,嘉言刚洗完澡,脸粉扑扑的,见了林燃不自禁后退一步,往柳伊身后躲了躲。
男人见了柳伊,立刻堆起笑容,一口一个嫂子的喊着,把林燃往前推了一步,让他开口道歉。
林燃丧着脸,向三人依次鞠躬道歉:“阿姨对不起,夏珩之哥哥对不起,还有……弟弟,对不起。”
柳伊一早从保姆那里了解了情况,并没有计较什么,摸了摸林燃的头发,说没事的,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
可夏珩之却不依不饶,把嘉言拉到自己身边,对林燃说:“我弟弟有名字,他叫嘉言。”
林燃垂着头,藏在袖子里的手悄悄握紧,不情不愿地向嘉言鞠了个躬:“……对不起,嘉言弟弟。”
夏珩之哼了一声,撂下门口两人,牵着嘉言回房间玩玩具了。
嘉言好奇地回头,正好门口的林燃也望过来,和方才低眉顺眼的姿态截然不同,他看着嘉言,眼里那种阴鸷的,不加一点掩饰的恶意,让嘉言不自禁握紧夏珩之手掌,赶紧回过头不再看他。
——
过完中秋回到家里,打架的事情却还没结束,那天被夏珩之揍的小孩叫夏羽轩,是小叔家的儿子,不仅脸肿成了包子,连鼻梁骨都差点打断了。于是晚上,夏珩之和嘉言刚吃饱,正趴在床上玩飞机模型,就看见夏峰阴沉着脸,气势汹汹把夏珩之叫到书房。
柳伊不在家,嘉言见夏峰今天脸色不对,鞋子没穿就跟了上去,却被保姆张姨拦住,抱到自己卧室里锁上门。
夏峰一向严厉,惩罚孩子不像柳伊平时那样象征性打两下手心,而是让夏珩之跪在书房地板上,用皮带抽后背。
夏峰:“知道错了么?”
“我没错!夏羽轩打我弟弟,我下次见他还揍他!”
皮带结结实实抽在后背上,夏珩之哭的一抽一抽,却怎么也不肯认错。
夏珩之不知道的是,自己这么一闹,打伤人事小,嘉言是私生子的事被爷爷知晓才是大事,害得夏峰丢尽了脸,被老爷子叫过去劈头盖脸骂了一下午。
保姆房里,嘉言把耳朵紧紧贴在门上,听到书房里的惨烈状况,比夏珩之哭的还可怜,抱着张姨的胳膊哀求道:“求求你,给柳阿姨打电话吧……”
当晚,书房里折腾到凌晨才结束。
夏珩之红着眼睛回了卧室,啪的摔上门,从柜子里拿出一大一小两个书包,小的那个扔给嘉言。
“这个家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收拾行李,你和我一起离家出走。”
嘉言看着怀里的书包,愣愣点头。
夏珩之最舍不得那一柜子飞机模型,大包被模型塞得鼓囊囊的,还嫌没带够,往嘉言的小包里也塞了几个。
“哥哥……”嘉言在他身后小声说,“我们和你妈妈说一声吧……”
夏珩之回头瞪他:“说了还叫离家出走吗!你要是敢当奸细,我就把你从窗户外面丢出去。”
嘉言害怕被丢出去,低头认错:“哥哥,我知道错了……”
夜间空无一人的马路上,夏珩之在前面走的飞快,嘉言迈着短腿一路小跑才勉强赶上。
“哥哥,走不动了……”
不知走了多久,嘉言累地蹲在地上不肯起来,夏珩之也没力气了,只能先找个公园长椅凑合着休息一会儿。
夜里的风很凉,嘉言依偎着夏珩之取暖,仰头看着夏珩之说:“哥哥,这里太黑了,我们回家吧。”
夏珩之也想回家,可是他们出门前没提前规划好去哪里,现在更是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怎么也得等天亮了才能想办法回去。
嘉言穿的单薄,夏珩之解开外套拉链,让他钻进自己怀里,安抚道:“睡一会儿吧,天亮了就回家。”
“哥哥,你背上的伤还疼吗。”嘉言小声问道。
一阵冷风吹过来,嘉言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夏珩之把人往怀里揽紧了些。
“没刚才那么疼了。”
夏珩之怀里很暖,嘉言有些困了,迷迷糊糊说着:“要是我能替你挨打就好了,我不怕疼的……”
夏珩之:“说什么傻话,哪有人不怕疼的。”
——
第二天清早,夏珩之被嘉言的喷嚏声吵醒,怀里人摸起来烫的像个小火炉,夏珩之赶紧找路人借了手机给柳伊打电话,让她来公园接。柳伊急匆匆赶过来,看见昨天才洗干净的两个小孩又像乞丐似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大的还抱着小的,一时又好气又好笑。
“明明都抱着他睡了,怎么还是感冒了……”夏珩之耷拉着脑袋,帮柳伊倒水冲感冒药。
柳伊瞪他一眼:“谁家小孩能有你这么皮实。”
夏珩之乖乖认错:“我错了,不该带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