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欺负(2 / 12)
的小嘉言,拿着那支冷透的烤棉花糖,固执地站在门外不愿走开。
夏珩之一步一步走过去,半蹲下来,轻轻抱住他。小嘉言太瘦了,淋过雨的皮肤有些冰凉,夏珩之擦去他脸上的雨水,把人小心翼翼圈到怀里。
场景不断变幻,夏珩之又来到嘉言房间门前,角落的客房透出暖黄的灯光。他打开门,朝着熟睡的嘉言轻轻走过去。这次,他没有把嘉言按在床上欺负,也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烟疤,而是掀开被子一角钻进去,从背后紧紧抱住他,感受着嘉言身上让人安心的体温。
“生日快乐,言言。”
嘉言揉着眼睛转过来,声音带着软软的鼻音:“你回来了,我给你热了牛奶。”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热的牛奶。
“夏珩之。”
“嗯?”
“哥。”
“我在。”
夏珩之抬起头,对上嘉言黑白分明的眼眸。
“我要走了。”
怀里嘉言对他轻轻笑了下,夏珩之呼吸一滞,立刻追问道:“你去哪?”
“去找妈妈,她在等我。”
夏珩之把怀里人抱得更紧:“不!不要!嘉言,你不许走!”
“夏珩之,我早就不喜欢你了,放我走吧。”
梦里嘉言力气变得很大,自己竟然用尽全力也抓不住他。更可怕的是,怀里的心跳似乎在一点一点变得微弱。
“不行,求求你别走,嘉言,我只有你了……”
梦里最后一个场景,是雨后的初晴,嘉言站在天台一角,回头对夏珩之说道:“对不起,我不能把妈妈还给你,但是欠你的那些,我都还清了。”
………
滴——滴滴——
夏珩之是被监护仪发出的报警声吵醒的,那声音从规律平缓变得急促刺耳,推着机器的医生护士快步走进病房,不由分说把夏珩之从病床旁拉走。
“病人需要抢救,请家属先出去。”
这次的抢救格外漫长。夏珩之从小窗里盯着,已经忘记了时间概念。
——
嘉言从楼上摔下来后,意识像是一直被困在一片寒冷的地方出不去。
冰天雪地,狂风呼啸,四周白茫茫一片,浑身每一处都是冰凉的,嘉言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蹲下来抱住自己。
雪地里,穿着白裙的女人款款走来,握住嘉言冻僵的双手。这一次,嘉言终于能看清她的脸。
“妈妈……”这个称呼,嘉言只敢在心里喊出来。
“妈妈,是你吗……”
“你终于肯带我走了,我之前喊了你许多遍,许多遍,你都从不理我。”
“妈妈,对不起,我好想你……”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牵起嘉言的手,嘉言乖乖跟着她,踩着积雪,一步步向着温暖的光亮走去。
“嘉言!!嘉言!醒过来!”一道歇斯底里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仿佛要将四周的冰川震碎。
嘉言顿住脚步,女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哥哥好像在叫我。”
“嘉言!醒醒!言言——”
嘉言回头,入眼处仍是一片白茫茫,并没有看到什么人的身影,可他就是如此笃定,“是哥哥在叫我。”
那道声音逐渐变得凄厉,“醒过来啊!求求你……求求你醒过来啊!不要留我一个人……”
“妈妈跟我说过,以后的路,要我们一起走完……”
“言言,别不要我……”
“………”
嘉言愣了一会儿,突然挣开女人的手,踏着越来越深的积雪一步步艰难地往回走。
没有路了。冰冷的雪埋住双腿,埋住前胸,嘉言仍坚持着往前走,哪怕大半截身子都陷进雪里。
“回去吧,言言。不要回头看。”女人伫立在亮光前,一点一点看着他走远,光亮的尽头,那条白裙像雪花一样消散开了。
眼前冰川破碎,嘉言再次陷入天旋地转的黑洞里。
——
意识回笼,耳边是医院监护仪器的声音,夹杂着混乱的脚步声,像是刚完成一场抢救。
“嘉言,嘉言……”
“患者恢复窦性心律,血压回升。”
眼皮很沉重,透过模糊的缝隙里,嘉言看见了医院白色的天花板。
戴口罩穿白大褂的医生凑到跟前,突然扭头诧异地对身边人说道:“等等,患者好像清醒了……”
“清醒?这怎么可能?”
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有医生撑开嘉言眼皮,用检查手电筒照着双侧瞳孔。
“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嘉言……嘉言……”
夏珩之不断喊着他的名字,握着嘉言的手贴在自己脸颊,嘉言注意到他红肿的眼睛和满面泪痕。
他哥哥怎么这么爱哭啊。
“言言……言言,你看到我了吗,疼吗?”
嘉言想回答,却发不出声音,他眨了下眼,一滴温热的眼泪顺着眼角落在洁白的枕头上。他用了好大力气动了动拇指,才触碰到夏珩之脸颊上的泪水。
——
病房外,两个值夜班的小护士正在聊天。
“听说了吗,3床的病人是被他哥哥喊回来的。”
“这话说的,你还是学医的吗。”
“从icu转下来的外伤,昏迷两个月了,抢救的时候血氧都快掉到40了。他哥哥就一直在床边喊他的名字,然后你猜怎么着,病人刚抢救完,突然就醒过来了,你说这怎么解释。”
“那也不能是喊回来的啊,你当是叫魂啊。”
“他哥哥在床边寸步不离守了两个月,这就是亲情啊,啧,太了不起了……”
早餐时间,夏珩之往嘉言面前的饭盒里夹了只小笼包,又加了两只煎饺,一只奶黄包,一截香肠……
嘉言嚼着嘴里的面包,两颊鼓囊囊的,眨了眨眼睛:“哥,我次不完了。”
“喝点牛奶,”夏珩之把手里的牛奶递到嘉言嘴边,“再吃点这个,这个烧麦好吃,蛋黄馅的。”
嘉言有些饱了,但又不想浪费,只好乖乖把盒子里的东西吃完。
夏珩之低头收拾碗筷的时候,嘉言透过他敞开的领子看见胸口的纹身,问道:“哥,你这里为什么有只老鼠。”
“什么?”夏珩之没反应过来,愣了愣。
嘉言拉开他领子,让纹身完整的暴露出来,那是一只线条勾勒成的兔子,风格简约抽象,所以嘉言第一眼根本没看出来是什么。
“哪有老鼠,”夏珩之说道,“这是兔子。”
嘉言又盯着那只兔子看了一会儿,说道,“我也去纹一个。”
“别去,很痛。”夏珩之说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嘉言问他。
“可能因为,我就是想让自己记住这种痛。”夏珩之说完抬起手掌,隔着衣服贴在嘉言胸前,同样的位置,布料下藏着一枚小小的烟疤。
嘉言不想看见他自责,于是另起话茬:“哥,我觉得这个人画画的技术还不如我,明明就像个老鼠。”
夏珩之扬眉:“哦?那来给我画一个。”
嘉言:“好啊。”
夏珩之从抽屉里摸出一支笔,把嘉言抱到对面沙发上,让他跨坐在自己腿上。病房空调开得高,嘉言只穿了条短裤,面对着夏珩之坐着,两条细白的长腿随意搭在夏珩之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