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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雷和刘依守戴着手套将血画卷好,其他人也都采集了现场痕迹。卢克抬头左看右看,张雷说这应急通道平时没人来,物业公司为了省钱就没装监控。卢克只能暗骂一声,让物业给他们送其他出入口的录像。
看着这张暗红色的《早春图》,左汉良久不语。物证室里出奇地沉闷。
《早春图》的用笔特点和《富春山居图》不同,山石树木的造型方式也迥异。“大画师”再次展现了他卓越的领悟和模仿能力。
众人本翘首等待左大师的高见,却被消磨了耐心。卢克打破沉默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没有什么突破性的发现。但总结起来,值得注意的有这么几点:第一,这次‘大画师’果然画了《早春图》,证明我们先前的推断没错——他计划画五张,也就是说,杀五个人。而下一次如果他得手,我们将会看到一幅《万壑松风图》血画。第二,这张画,如我刚才所说,画得很精细,用时不会少,所以很可能被害人已经死亡数日。第三,《早春图》作者郭熙绘画也重视画中的‘气运’,认为山之坡脚要深厚、滋润,才会子孙昌隆,这是他很重要的绘画哲学,正好也符合‘大画师’作案的理论基础。而郭熙的绘画哲学,在这幅《早春图》当中体现得最为淋漓尽致。我们当然坚持科学,但既然‘大画师’是基于上述理论作案,我们还是得重视起来,多研究。如果你们想了解更多,我回头可以多说说。”
卢克插话道:“会专门找时间问你的。”
“本专家乐意效劳。”左汉继续道,“第四,老调重弹,‘大画师’的临摹功力惊人。如果说《富春山居图》体现出他对原作精神和大势的准确把握,那么这幅仿作则向我们证明了他在细节描摹上的精湛技艺,此人实在不一般。第五,这幅画的题款‘春山如笑’也有典故,我先放着不说,但这题款用的是米芾的字体,米芾的字端庄中有婀娜,变化多端,和郭熙的画风很搭。这也同时说明‘大画师’还临过米芾。第六,这次大画师留下了三枚血指印,不同于上次的五枚。我说过,如果两次作案留下的是相同数量的血指印,那么接下来每起案子都会是同样的数量,这或是‘大画师’的习惯或签名。但如果两次留下的血指印数量不同,则其中一定有某种暗示。第七,现在不是不知道受害者是谁吗?根据梅莎莎案的经验,我猜测这次的血指印也来自受害者,不妨拿去指纹库比对一下,试试运气。”左汉暂时想不出更多,看众人都直勾勾盯着自己,有愿听下文的意思,忙补道,“我说完了。”
“多问一句,从这张的用笔来看,你觉得我们能锁定一些嫌疑人吗?”张雷双手抱在胸前,“毕竟你这些天也看了那么多嫌疑人的画了。”
左汉心里暗暗为余东市书画圈叫屈。平日里德高望重的真假大师们,全因八竿子打不着的什么血画,而成了刑警们口中的“嫌疑人”,真是“人在家中画,罪从天上来”。
“看不出来。这家伙很聪明,他模仿一个东西就像一个东西,甚至有本事将原作的风格发挥到极致,对原作的特色进行强调和夸张,说得直接一点,就是‘比原作还像原作’。换句话说,他有本事将自己的风格和用笔习惯很好地隐藏起来,说实话,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人就是有病。有这水平,画画发财不好?非得跑出来杀人。”刘依守喃喃道。
“好,左汉的分析中,至少有两点对我们直接有用。一是受害人可能在几天前遇害。第二点我们也想到了,马上比对血指印,看看受害人指纹是否在指纹库中。明确了受害人,工作方向就会清晰很多。”卢克简短总结后安排任务,“张雷负责分析奋进大厦现场痕迹;郭涛分析奋进大厦及其附近监控,勾勒出‘大画师’行动轨迹;鉴于上一起案子中血画和尸体被发现的位置相距不远,我带队在奋进大厦附近搜寻尸体;书俊比对指纹;左汉留下来继续研究血画;李妤非留着听电话,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的报案,同时作为机动人员,协助有需要的科室。”
“为什么我不能出现场!”李妤非忿忿道。
卢克出现场习惯了带男人,要真带上个小姑娘,确实感觉奇怪。他本想说你小姑娘家的在办公室里待着多好,但又知李妤非要强,便改了主意道:“想来就来吧。”
李妤非一蹦三尺高,但还没落地手机便响了。她以为是110指挥中心转过来的报案信息,可接起来后发现只是快递。
“不好意思,我现在有急事,您放门卫吧!”
“呦呵,淘宝买面膜啦,还是买粉底啦?快递到啦?去拿呀!出现场这种事留给我们男同胞做就好啦!”刘依守嬉皮笑脸。
他嘚瑟了还没两秒,便被来自李妤非和左汉齐刷刷的眼刀封喉。
“左汉,你帮我取!”李妤非没好气地命令道。不过说完她就觉得自己是气昏了头,居然用这种口气对自己男神说话。
好在左男神也正巧想奚落一下刘依守,笑嘻嘻地道:“愿意效劳。”
卢克打着方向盘,心急如焚。如果被害人真的死了好几天,那尸体估计早已腐烂发臭。这不仅给丁书俊增添麻烦,更说明警方已经失去抓住凶手的最佳时机。
谁知路程还没走一半,电话响了。卢克没工夫理会,便让副驾上的李妤非接起来。李妤非从卢克衣兜里掏出手机,看是丁书俊,连忙接起并按了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