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 / 1)
“宋澜同我把一切都说了,贺春阳,你不该拿自己的生命去威胁你喜欢的人和你的朋友。”
贺秋明的话通过电流传到贺春阳的耳里,又那般恰巧地同前些日子郑知微同她说的合上了。
她握紧了双手,反问着贺秋明,“哥,你们为什么都觉得是我错了。”
她声音哽咽,甚至有些委屈,“哥我喜欢宋澜有问题吗?”
她的疑问被风卷走,似乎也瞬间卷到了贺秋明所在的城市。
所以,贺春阳等到的是长久的寂静。
她只能等到沉默,她太过清晰。
贺春阳想,她这些年来,自从生病以来,她都一直在和内心的自我对话,她想要让内心角落里那个孤单的自己消失,所以,只能不断地寻找可以倚靠的大树,她想要宋澜成为她的大树,想要躲在她那苍翠茂盛的树荫之下。
她又如何不知道,她欺骗着自己,但她又不能直面现实,因为,她总归是担心角落里的自己会吞没掉原本的自己,担心那个还在积极寻求方法,寻求倚靠的自己崩塌一次又一次。
贺春阳只能自私,为了生,为了安心,为了更盛的太阳。
她从阳台走入客厅,猛地关上玻璃门,用震耳的声音隔绝掉室外的荒凉,随后再坐入沙发。
这时,她才听到贺秋明压低了声音说着,“妹,这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只是有些事情,强求不来,你如若执意,大家都会因此受伤,你”
贺秋明叫的代驾来了,他把车钥匙递给那人,自己坐进车后座,通话里突然摒除了街道的喧闹,骤然安静,也使得贺秋明接下来的话那么清晰地立在了贺春阳的耳里。
他说,“妹,我给你约一个心理医生,你去看看吧。”
贺春阳连一个“不”字都无法说出口,她只是慌张地挂掉电话,拒绝了贺秋明的提议。
这之后,贺春阳盘腿坐在沙发上,忽略掉贺秋明的消息,给宋澜发了消息,“澜姐姐,明天晚上下班后一起吃个饭好吗?”
贺春阳始终得不到宋澜的垂怜。
就如,风一吹,就倒下的芦苇。
直至夜里十点过,贺春阳的父母才回来,他们身上惹上了过浓的火锅味。
方一进屋,就只见沙发旁的落地灯幽幽地团聚着橙黄灯光,贺春阳还未入睡,直直地坐在沙发上。
他们放好钥匙和包,便好奇地问着,“宝贝,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妈妈不是说让你早点睡的吗?”
“你们晚上和谁吃饭去了?”贺春阳扭头,看向父母。
“你爸有一个项目需要你宋叔叔给点技术支持,所以就请你澜姐姐一家吃了饭。”
贺春阳赫然站起来,趿拉着拖鞋,匆匆走到妈妈面前,问道,“那澜姐姐去了吗?”
贺春阳的妈妈摇了摇头,爱抚地揉了揉她的头,“没有,听你宋叔叔说,你澜姐姐在医院请了长假,说是要出去旅行,你看你要不问问,看能不能跟着一起去?妈妈就担心你的身体,工作太辛苦了,适当也休息休息。”
贺春阳握紧手机,紧接着问,“她是一个人去吗?”
“不知道,你宋叔叔他们没说。”他们把厚外套取下,扔进脏衣篓,看向贺春阳,“应该有朋友一起吧,听说买了很多东西。”
贺春阳不再言语,她恹恹地回到自己屋里,将房门紧闭,留下父母两人,一头雾水。
而喝得有些上头的两人,或许都未注意,原本摆放在茶几果盘里的水果刀此刻已然不在原处。
夜里寒风呼号大作,敲得窗户闷闷作响。
宋澜因为兴奋和紧张,硬生生磨到夜里两点过才入睡,而当时她以为,醒来的时候就可以同郑知微见面,就可以和她一起坐上去西藏的火车。
她原以为,这一切都会因为这一场旅行而有切实的改变,她会同郑知微一起看更广阔的天地,她们能一同走入苍茫的旷野,顶着繁星,沐浴朝阳。
但真可惜,这一切,的确都只是她以为
她原该知道,她大概是上世欠下了贺春阳太过的因果,而这一世,也因着她,错失了太过因果。
宋澜以为,郑知微是绛珠仙草,她是神瑛侍者,有切不断的缘,她自知不是贾宝玉,郑知微也不会是林黛玉,她们原本只需有缘,就可以创造出不一样的“红楼”。
可痴人说过红楼,红楼也只是一梦。
她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她的心中,有更大的风,敲得她心发闷。
宋澜是在凌晨5点赶到附院急诊室的。
她紧紧裹着羽绒服,孤身立在匆忙的急诊大厅里。眼前,是她的妈妈,以及贺春阳的父母。宋澜不愿面对当下发生的一切,但她的双脚又如灌了铅,半点挪不到前,也半点撤不到后。
沈宁筠一看到宋澜,眼泪陡然垂落。
她疾步走到宋澜旁边,用手握住她那双更加寒冷的手,嘴里喃喃,“澜澜,这怎么得了呀,阳阳她”
沈宁筠话还未能说尽。
宋澜只是听着她的哽咽,就急遽抽出自己的手,紧紧抓着衣服,反问着,“为什么要叫我?她自杀了为什么又要叫我?妈为什么?”
“澜澜你”沈宁筠说不出话来,她陡然接受着宋澜的抗拒,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