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了鹿角的长歌门主有什么坏心思呢(一发完小情侣酱酱酿酿)(7 / 10)
在空气中描摹两人的轮廓,一边比划一边小声说:“怎么还能……梦到你们啊……”
瞬间,一股劲风裹挟着海水的冷涩将侠士激得浑身狠狠一抖,他慌张环顾了一圈后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所在之处,脸色一下子垮掉,不住地向对面二人道歉:
“对不起!我……刚才喝醉了,没有冒犯你们吧。”
钱塘君杨逸飞“哼”了一声,开口便是不容置疑的语气:“我大哥淑性茂质,奈何所托非人,不幸见辱。岂不闻‘使受恩着知其所归,怀爱者知其所付’,既然他觉得你可托付,那我就自作主张,将我大哥许配给你!”
此话一出如同晴天霹雳,使得堂上堂下尽皆震惊。那些尚存清醒的书童侍女和弟子们一齐望向侠士,只见侠士瞠目结舌,头脑空白许久后极度惶恐地站起,拼命摆着手的同时甚至差点撞翻桌案摔倒在地:
“不可……!此事万万不可!!”
见侠士态度坚决,本就不满的杨逸飞拍案而起,浑身向外散逸着极为可怖的威压:
“难不成你是看不上我大哥,只因他曾经许配过人?!”
钱塘君骇人的龙息铺天盖地般将侠士笼罩,几乎逼得他透不过气来,面色苍白地环顾着四周。而目下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噤若寒蝉,等待着他的回应。
“不!怎么会……”
侠士被杨逸飞这一番抢白激得面红耳赤。他该怎么解释?告诉杨逸飞说他与杨青月在另一个没有龙的世界里早就相互认识,至于关系……
在那个世界里,他们又是怎样的关系?
若是另一个杨青月,侠士无比笃定他绝不会被逼迫到此等地步。怀仁斋的一隅,他仅凭一张素琴、一把长剑,靠着不屈的意志就在梦中开辟了一方决绝天地。可如今,侠士面前是一个似乎有些逆来顺受的洞庭长公子,逃离囚笼后对先前的境遇语焉不详,甚至在被弟弟钱塘君指婚给自己时也无动于衷。
然而,他却长着一张和自己梦中之人相同的脸。
侠士根本不敢继续想下去。在那个世界中,自己与杨青月的身份依然有着天壤之别;但在此处,侠士被众多侍从和弟子奉为“救世主”,甚至还能与杨家兄弟二人于殿堂之下平起平坐。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并非冲着报酬而来。更何况……”
侠士双手揪紧衣角艰难开口:
“这种事情,不应该由长公子自己决定吗?这般草率决定,甚至不曾询问过长公子的意见……”
侠士的嗓音渐渐低了下去,可依旧在安静的大堂内极为清晰地回响着。
“难道,就不怕伤了长公子的心吗……”
若自己真的答应,这桩荒唐的嫁娶便会成真;若是拒绝,则会惹怒钱塘君,有可能直接小命不保。然而权衡再三,侠士依然选择了拒绝——
对于侠士而言,因为亲眼目睹过杨青月经受的苦难,若逢他陷入困境,侠士绝不会袖手旁观。
即使面前的“他”,并不是他。
在众人大气不敢出之时,盛怒的杨逸飞意外收敛了龙息,苦笑了一声:
“好、好,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看着杨青月,忽然犹豫了起来,“大哥,我……”
此时一直未作声的杨青月轻轻点了点头:“无妨,我知道的。”而后他站起身来,擎着似乎早已准备好的酒盏走到侠士面前,微微垂下了颈,做出敬酒的姿态:
“无论你的回应如何,这杯酒我始终应当敬你,请。”
当杨青月起身时,侠士的眼睛就已经不知道往哪里看了。不同于先前狂风骤雨中的落魄,如今他这般清风峻节的矜贵姿容,却在此刻因向自己道谢而显得谦卑起来。
想到这里,侠士的脸颊红透到耳根,头也不敢抬,颤颤地接下了那杯酒:
“这都是我应当做的,长公子不必如此……”
侠士侧过头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不愿再多说什么,只是将酒盏翻过来向杨青月示意自己已然饮完,之后向着杨逸飞的方向行了礼:
“多谢二位公子好意,我既不属于此处,自当早日离去,就此告辞……”
语毕,侠士便想迅速离开。可他刚刚装作沉稳的演技过于拙劣,想逃离的心思一眼就被面前的杨青月识破,只见性情温和的洞庭长公子敛了眉目,仅动了下指尖就在大殿出口处唤起一道无形的水墙,拦住了侠士的去路。
这时,已经走到大门口的侠士困惑地发现自己出不去了,像是被水流缠住脚腕迈不开步伐。他伸出手想尝试触碰这层屏障,却被一股力量牵引着转过身去,被迫直面与自己近在咫尺的杨青月。
“……长公子,这是……”
侠士硬着头皮问道,他被囚困于水墙与身后人之间,试图侧过头颅躲避二人眼神的交汇。
“恕我冒昧,我只是想得到一个答案。”
杨青月的语气冷静克制,带了些探寻与极难察觉的不安。而那双逡巡在侠士脸颊上的眸子,则是满溢着温柔的哀痛。
“我们从前,是否认识?”
侠士也曾预想过,这个世界的杨青月会对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有所疑问。
最初的相遇,自己唤出的是对那个“他”的称谓,完全是一副相熟的模样。但这里的杨青月不再是长歌门的大公子,而是洞庭龙君的长公子,甚至还有“婚配”在身,使得他面对自己时神色全然是陌生的。再之后,便是自己毫不犹豫答应他去向千里之外的洞庭龙宫传书,也因此被卷入了这场“退婚”的风波,还差点死于二龙相斗的电闪雷鸣之中,幸而一切向好,“婚”退了,人也安全地接回来了。
可平心而论,若这个世界的洞庭长公子是另一个人——如果不是杨青月的话,自己还会这样做吗?
此时此刻,侠士绝望地发现,答案恐怕是否定的。自己也许会应下替人传书的差事,至于之后的纷扰,他怕是不再会如此心甘情愿地跑腿,甚至这般……
甘之如饴。
可即便如此,自己面前的他也始终不是“他”。
而这一瞬间的动摇与沉默,足以让面前的洞庭长公子看透自己的内心。
事已至此,侠士闭了眼睛深吸一口气,轻声回应道:
“……是。”
散席后,因醉酒和尴尬导致头脑昏沉的侠士步履蹒跚,跌跌撞撞地冲着堂外走去。当碰到门柱时,侠士又回想到刚刚那堵拦在面前的水墙,忍不住微微一抖,带着惧意回望席间依旧未离开的杨青月。被注视的人并未动作,只是在侠士差点被门槛绊倒在地的时候引了无声的风助他稳住身形。
侠士脸颊再度通红,小声道了谢。站起身来的那刻他的头随之抬起,映入眼帘的是一轮与人间世界相差无几的圆月,不禁让他想起那首《把酒问月》——相同的酒醉、相同的月夜,以及相同的人。
侠士内心涌起一阵酸痛。这分明是海底,为何还会有这样的月亮?仿佛轻轻拨开水面,一切都会如同梦境醒来一样碎裂消逝。
他伸出手沿着月光的虚影轻轻张开手掌又握紧,无知无觉般重复了好几遍,直到身后有人无声静立,借着朦胧月色拉长身影,轻轻将侠士完全笼罩起来。
“……你在想他?”
话语响起的一瞬,侠士忽然感觉到周遭漾起绵长悠远的龙息,带着淡淡青色,和当时混战中杨青月救起自己的灵力别无二致。
可原本柔和平缓的气息在层层回荡后逐渐显露出龙族作为支配者的压迫感,很快侠士的五脏六腑燃起了灼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