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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了。”我直接说道。
“来不及是什么意思?”裴追扶住差点昏倒的母亲,面如寒冰。
“被貓灵的诅咒传染,有个重要的时间节点——七天,是’感染窗口期’,期内尚且有法可解了。过了七天的解法,我尚未找出。”
“那你就去找。”裴追冷冷道。
“我会的。”我点头:“但我也必须告诉你,不要抱太多无谓的希望。地底怪物百年也未必现世一次,而超过窗口期生还的案例,千年无一。”
“所以,我们最初找你的时候,不足七天,还是有救的?”少年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字字仿佛萃足了冰。
“沈无,是你这个人渣,敷衍傲慢、唯利是图,最后生生拖死了我爸?现在还要告诉我……我妈没救了?”
我说:“是。”
裴追一拳打在我脸上。
我没还手,直接被他打得摔在地上,尝到了嘴角的铁锈腥味。
裴母一边哭,一边抱住裴追制止他,场面乱作一团。
我爬起来,拍拍衣摆上的灰,兀自走了。
我一刀捅进她心口
接下来许多日,裴追和他母亲都没再联系我。
但我知道他们不会好过。因为怪物如果没有立刻杀人,唯一的目的便是折磨猎物,要让猎物受惊惊吓、彻底绝望后死去。
零碎的消息也传来了。
最初,他们尝试求助,希望有其他人能解决困境。
但是没用,甚至许多人听说是连我都摆不平的麻烦,直接闭门不见。
一个月后,我看到了一张裴追和他母亲的照片。
那是媒体偷拍。裴氏家大业大,之前裴父离奇死亡已经引发诸多猜测,而现在裴母出入遗产登记处,更引发了一轮新的讨论。
一时间,他家撞邪的传闻喧嚣而上,还有许多人说风凉话,谣传裴家做生意不规矩,糟了报应。
那张照片里,裴追正侧身给他母亲撑伞。
一月不到,他从少年人一瞬千里地长成了青年的模样,黑伞下露出的一点侧脸苍白漠然。
而裴母,这个喜欢美食、笑起来还有点像女孩子的贵妇人则完全相反。
她迅速地苍老下来,就像一朵逐渐枯萎的花,眉宇间已经看不到不甘,只有死寂。
等死的感觉不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还不断被折磨,只会更可怕。
貓灵的一切都与人类的认知相反。凡人由生到死,它却由死到生。
人讲知恩图报,它却是接收到的善意越多,越会残忍地玩弄猎物。
因此,不同于裴父,貓灵要玩弄捡它回家的“救命恩人”裴母更久。
一日深夜,我踏着夜色和雨幕来到裴家,独自靠着院子里的大槐树抽烟。
子夜交替之际,屋中传来女人娇柔的笑声。
我破门而入,看到了端坐在餐桌旁的裴母。
她的指甲鲜红修长,正掂起一块削好的苹果。
而裴追站在桌边。
我们一起看着女人尖利的指甲陷入雪白脆嫩的苹果,甜腻的汁液一点点渗出来。
她歪了歪头,伸出舌头,舔掉了那汁液。
真像一只猫。
然后这女人撩开头发,侧头对我笑了笑。
露出了裴追母亲的脸。
“裴母”笑着,对裴追说:“真是特别的灵魂啊。怎么当时不是你捡到的我呢?”
裴追垂眸站在阴影处,露出的小半张脸毫无表情。
他说:“你太丑了,我不会捡你。”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我恐怕会笑出来。
裴追这话彻底激怒了自以为高高在上的貓灵,貓灵占着裴母优雅温容的躯壳,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弯曲身体,四肢着地,像裴追猛扑而来。
裴追不闪不避。
那瞬间,我看到彻骨的哀恸从他眼中掠过。
我倏然挡在裴追身前,叼着烟道:“尊重一下,我站这儿呢。”
那貓灵被我击落在墙边,死死盯着我,而古怪的是,过了一会,它竟然看着我,笑了起来。
“竟然遇到你了啊。”貓灵轻轻地说:“沈无。”
它的语气极为古怪,就像毒蛇吐信,听得人很不舒服。
更诡异的是,这千年一现的怪物,竟认识我。
有一瞬间,我心神一晃,脑海中画面一闪而过,那似乎是个诡谲精美的盒子……
“沈无!”裴追的声音唤回我的神志,这时我才惊觉,自己和木头似的站着,而貓灵那尖利的指甲已经离我胸口只有毫厘。
我旋即扬手,袖中匕首寒光暴涨。
“他父母和你成了因果,我无能为力,但裴追没有,我也没有,讲点规矩。”我冷冷地看着被刃锋逼退的貓灵。
“规矩?”它娇媚地笑了:“好久没人和我聊天了,那我们就来聊聊我的规矩吧。”
它看向我:“你知道这个女人的丈夫是怎么死的吗?他有罪恶。他犯了’暴怒’之罪,因为他总是动不动就大声说话,好吓人的呀。所以啊,他的死法就是被敲烂全身骨头和血肉。”
“哎呀,你们一定想知道为什么是这个死法?”
貓灵表面是在和我说话,其实注意力都集中在裴追身上。
它慢慢地说:“因为我啊,碰巧看到你们人类有个游戏叫打地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