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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尸体的是裴追。
他昨天给我打过电话以后便心神不宁,一小时后发现父亲反锁了书房门,怎么喊都没有回应。
裴追联系不上我,他撬开书房门后,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尸体变成这样,竟然外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这是什么东西干的。”
停尸房里,我看着裴父的尸体,喃喃自语。
而且,我昨夜才在他家外面加了防护法阵。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杀人的东西,当时已经在裴家了。
裴母已经因为受不了刺激昏倒了,只有裴追和我单独待在冰冷的停尸房里。
“什么东西干的…… ”少年神情冰冷:“你问我?沈无,你不是著名神秘学家么?我们钱也花了,你的话也听了,为什么人还是会死?”
我无话可说。
那一整天,我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查我那些全是积灰的书,烟头扔了一地。
晚上,我找到裴追和裴母。
“裴夫人,我记得最初的时候你们提过…… 地板上有一条鱼?”
此刻,我依然坐在会客椅上,对面沙发上的裴家三口却已少了一人。
沉郁的气氛已和之前天壤之别,裴夫人却依然没有责怪我,只是神情有些恍惚。
我递过去一张照片:“是这种鱼吗?”
“对,就是这样的!鱼头圆胖、脊背上有四片鱼鳍,和翅膀很像。”裴母低声说:“我当时还觉得很新奇,以为是自己在那个海鲜市场淘到的新品种。”
我心沉了沉。
裴追已经意识到什么,问道:“这是什么?和我父亲的死有关?”
“这叫阴尾鱼,生长在阴河里。原本不应该是现世会出现的东西。一般来说,他们只会在一种情况出现,作为另一种……怪物携带的食物。”
我说完,又递过去第二张照片:“那这个见过吗?”
那其实是张素描,隐约看得出是只动物,尖耳长尾,周身覆盖着杂乱的红色圆珠笔线条。
“太抽象了,认不出。”裴追皱眉。
他的母亲却忍住泪水,对儿子低声道:“这好像我们跑丢的那只猫。我和你爸爸在公司附近捡到的,乍一看是只黑猫,皮毛有些地方泛红,我以为是受伤了,就和你爸说要带回来救治。”
“一洗澡才发现竟不是血,而是它本来的毛色就黑中带红。但后来就又跑了,你爸还烦躁了好几天,说猫跑了预兆不好,会带来灾祸…… ”
“结果,昨天下午它又找回来了,我还特意去超市给它买了罐头。”
在电话中,裴追恰好曾猜测到手印可能来自某种动物。
“我没见过这只猫。”裴追低声道。
裴母有些无措:“你对这些小动物一直不算感兴趣,就没和你说,怕打扰你学习。”
她转向我,声音颤抖:“沈顾问,这猫……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我没有立刻回答,因为此时我脑中全是第一次来裴家时,裴父说的那段话。
“沈顾问,我们家最近有点不太对,我心里着急上火啊!几单本来已经谈的差不多的生意说黄就黄。商场不利就想早点回家歇着,没想到还险些出车祸被大货车追尾。而好不容易回到家,发现刚养的猫也跑了,还楼梯踩空,腰椎骨折。”
“沈顾问,太离谱了啊。我是踩到一条鱼才滑倒摔下楼梯的啊。我家又不是海,怎么会有鱼呢!”
——猫、鱼。
竟然是这样。
“你们带回家的并不是猫,而是一种’诅咒’。”我站起身,罕见地耐心解释。
“有传说,猫是地狱的使者,其实都是说的这种形态似猫的生物,被称作‘貓灵’。”
“它生于地下,是'地底怪物'的一种。生长在阴河中的阴尾鱼是它的食物。
“貓灵如果来到人间,和它接触的人会被’感染’。”
但我没说出的是,这种怪物非常罕见,连我也只是在书中见过。
人死后化魂,魂若心愿未了、凝气不散便可能为鬼,作祟害人——这是所谓神秘学家最常处理的事情,因此我理所应当地把裴家的事情归于此类。
而如果说人鬼尚且同源,“地底怪物”又是另一种东西了。
它们的存在更多只能在典籍中追索。比如圣/经-约伯记中的利维坦、希腊神话中的蛇女戈尔贡……皆是这些怪物曾出现的痕迹。
它们大多携带致命的诅咒,猎物会在不自觉时上钩,感染诅咒,被怪物“绑定”。
比如裴追父母收养流浪“猫”,便和貓灵形成了“契约”关系。
从建立契约到诅咒成型,会有一段时间窗口期。
这段时间过后,怪物猎杀感染者便成了因果。
因果若成……则目前为止,无法可解。
也就是说,猎物必死无疑。
裴母尚且听得浑浑噩噩,裴追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我知道他已经意识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裴夫人,”我俯身看着裴母,一字一顿道:“你和你丈夫一起接触’貓灵’,他死了,你也快了。”
我向来不太会说人话,这时没被揍完全体现了裴家的教养。
“那怎么办?”裴追很快冷静下来。
“裴夫人,你们多少天前捡到貓灵的?”
裴母拿出手机算了半天:“八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