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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汀无意识地轻咬下唇。
她知道这是谁的消息。
注册微信以来,她就只发过昨晚那条仅周宴河可见的朋友圈。
江汀点进去。
周宴河在那条消息下回复。
[好]
好。
一个不带任何语气的字。
人喝醉了酒,一般分成两种状况。
要么彻底断片了,什么都想不起,另一种,就是醉是醉,但多少会记得一些。
但此刻,江汀更倾向于前者。
明明这对她,还有周宴河而言,都是好事。
但是江汀却有种说不出的怅然若失。
江汀愣了会儿,又将那条消息删掉了,随后扔下手机,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漱。
脖子上的痕迹淡了一些,牙印也消失了,只留下尖牙处烙下的两点淤青,乍一看还真的像是被蚊子咬过。
江汀想,果然,再显眼清晰的痕迹,最后都会变得模棱两可暧昧不清。
直至消失。
国庆结束之前,周宴河都没回来过。
听顾老太太说他又出差了。
江汀也没闲心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最近,顾老太太的牌搭子王太太知道江汀是膳食营养师后,给她在国内介绍了一份工作。
对方给的报酬不低,不过要需要上门面谈。
这次服务的客户,是一个患有糖尿病的中年商人,姓陈,江汀叫他陈先生。
“陈先生,我需要看看你的病例报告。”了解过陈先生的情况后,江汀按照惯例询问身体检查报告。
闻言,陈先生边喝茶边轻嗤道:“就做个食谱,要那么麻烦吗?”
饶是熟人介绍的,这位陈先生也不是好相处的人,言语动作间自带一股上位者的傲气。
江汀并不介意他的那种高高在上。
在旧金山时,她遇到过不少比这位陈先生难搞不知多少倍的客户,这位陈先生,顶多只能算是小巫。
她从容微笑:“陈先生,我每次给客户制定食谱,都会看他们的检测报告,尤其是你这种有基础病史的客户,道理就和医生看病一样,需要对‘您’有个详细的了解,才能对症下药。”
陈先生凝眉看了江汀一会儿,挥了挥手让人把他的体检报告给江汀。
江汀认真看病历报告时,陈先生又问:“你看得懂?”
“看得懂。”江汀说,“以前我遇到过和你类似的客户,关于糖尿病的中外各种论文文献我都了解过,也找专门的医生咨询过。”
闻言,陈先生没再刁难,低头看了眼腕表。
江汀原本还有些问题想要询问,见状很有眼色道:“陈先生,您的需求我都了解了,做好详尽的饮食规划后,我再上门拜访。”
陈先生颔首。
江汀起身告辞。
保姆送她时,恰好有穿着黑夹克的中年男人进来,保姆微笑着叫了声:“张队,我家先生等你好久了。”
江汀礼节性地对中年男人笑了笑,又目不斜视地走出了院子。
而那个中年男人停下脚步,回头,久久地看着江汀背影,微微蹙起眉头。
“老张,你看什么呢?”
久不见人,陈先生亲自出门来迎,带着笑容的脸,和煦亲近,同对江汀的态度截然不同。
张队:“刚刚那个是谁?”
陈先生看他一眼:“江小姐,我请的膳食营养师,国外回来的。”
张队喃喃:“国外回来?姓江?”
陈先生挑眉:“怎么?认识?”
“嗯。”张队随意应了声,收回目光。
陈先生好奇心爆棚,按照张队的身份,推测道:“看你那表情,不会是你办过案子里的当事人吧,你办的可都是经济刑事案诶,这小姑娘不会才回国就犯法了吧。”
张队严肃瞥他:“别瞎猜。”
这边建筑很低,江汀出了小区,举目望去,就看到了省博物馆的极具特色的圆锥形尖顶。
高二下学期,江汀班上曾组织过一次博物馆参观活动。反正时间尚早,江汀也不想回家,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心理,决定再故地重游一回。
到了博物馆,江汀按照曾经的流程,径直朝入口处进去时,被工作人员拦住。
江汀一愣:“不是免票吗?”
工作人员笑:“几年前就开始收费了,你好久没来过了吧。”
江汀睫毛轻眨,感慨:“是挺久了。”
工作日,博物馆十分冷清。
诺大的场馆里,几乎没人,显得那些罩在玻璃罩子的藏品都寥落了几分。
江汀却饶有兴致地一件件看过去,看到一尊陶俑人时,江汀一愣,无可遏制地就笑了起来。
“周宴河,你看这陶俑人像不像你,一样的面瘫。”
耳边突然浮现出了陈卓嬉笑着的声音。
九年前,他们也驻足在这尊陶俑人前观看。
江汀慢吞吞的,故意落在队伍后半截——因为周宴河就走在最后,落在她身后几步。
讲解员小姐姐的介绍,她没有听,竖着耳朵,凝听着身后的动静。
周宴河几乎不曾说话,全程都是陈卓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听到这一句的时候,江汀也不由转眼,朝着那尊陶俑人多看了几眼。
“哪里像了。”
当时觉得不像,现在的江汀依然不觉得像,但嘴角却忍不住高高翘起,“什么眼神啊。”